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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世界的两面上（第5页）

想到这里，米歇尔想起了莱迪丝在作品中所讲述的一个，让两边都嗤之以鼻的笑话：只要献祭一定的生命，尤其是主人公的亲朋好友。就能够催发出人的极限，他们会在瞬间看到自己人生的走马灯，然后彻悟“爱是最伟大的力量”“真正的力量永远都在自己身边”等等前后逻辑完全不通的大道理。

然后---总之，就会诞生出......“英雄”。

愚不可及。只有十足的蠢蛋或者疯狂的赌徒才会在生死攸关的决战中盲目选择牺牲。而这里是战场。任何不合情理的牺牲只会催生怀疑以及---不分敌我的恐惧。

就要看谁先败给这恐惧。

自诩冷静的他居然也有可能做出如此违和的判断，这就是为什么他需要“混淆”的帮助。

米歇尔因此感到十足的讽刺：“所谓的纯粹忠诚，实际上不过是头脑发热的愚行。”

而越是觉得讽刺，他便越是坚信他们的王“瓦里·扎伊克”所选择的道路，是多么伟大--—

言归正传。

这是由米歇尔“亲自”制定的计划，他很清楚一切后果只由他一人承担，也必须是他。

身为瓦里的心腹，在与他一同俯视万千追随者的那一刻起，米歇尔就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一名同胞再因为他的失策而白白丧命，就算是牺牲---他们高贵的恶魔之血也要泼洒在辉煌王城的废墟败土之上！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任何让瓦里在意的人都不能倒下。

因此他精心设计了一切应对的方式。每一场战斗中的每一秒，都在他的严谨注视之下......哪怕最坏的情况---他会确保所有人都可以安全撤离......除了他。

“恶魔伊芙在踏进预设的强力净化法阵的前一刻，被瞬间发动的传送魔法带回，疑似越过了它们定下的“某条界限”。证明“莫凯”要塞对它们而言的确具有我军所不清楚的特殊意义---勇者希罗将于明日凌晨抵达，在此之前继续增加包围圈的兵力，一定要尽快，重新夺回要塞！”

听见千里之外---“堪赛瓦尔”军指挥下达的命令后，米歇尔的面具本身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他的傀儡们也欢呼雀跃起来，彼此之间击掌庆祝！

“就让这座不起眼的要塞成为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此闻名遐迩吧......”

窗帘应声拉上，整间书房随即被包裹在浓墨般的黑暗之中。

“你要恨我也行，伊芙将军---但还请不要将实情告知给其他几位将军......尤其是葛德克将军---这次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切。”

伊芙发出一声嗤笑，摇了摇头，她双眼中的米歇尔淡出了那片骇人的猩红。

风暴早已停息，诅咒的荆棘也停止了蔓生，少女可憎的面容恢复到了寻常的模样。

“我怎么能确信这是你的真心话？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人你也能这么镇定自若吗？”

“不能，因为我问心无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间释怀地笑出声来，笑得前俯后仰。

“好啊......好---准备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尝尝苦头了！那---我先去做好准备了哦？”

伊芙终于像个女孩一样，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向桌子上的傀儡们挥手告别---它们也以不同的姿势欢送伊芙---随后转身向“门口”走去---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大小相近的洞口了。

“啊......”

就在临门前的那一刻，伊芙深吸一口气。

“你还是和当初一样捉摸不透啊。”

随着荆棘的退去，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米歇尔低头看向一旁。

“嘤---”傀儡们齐步并进扛着什么---似乎是从窗外为他摘来了一支花。

面具可以遮盖表情，而这张由瓦里赐给他的“戏谑之面”甚至可以抹去任何外露的情感。但是傀儡们和米歇尔意念相同，只有它们才能够感知到米歇尔那真实的一面。

多么美丽的花。花瓣嫩嫩的，像初生婴儿的皮肤。花的叶片非常小，除了纯粹的深红以外没有一点杂色，宛如一簇簇正在徐徐燃烧的火焰。叶脉旁长着一些长条形柔软的细丝，好似飘逸优美的长发，那暗金色的花蕊好像夜空中曾滞留过的星辰......尽管是在烟火缭乱的战场上，这朵花亦能够保持鲜艳的色彩与芬芳的清香。

米歇尔真希望这会是最珍贵的一朵。

却也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朵。

米歇尔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束花，空出来的左手弹出一个响指---鲜花便在紫色火焰的裹缠下迅速消失在傀儡们的眼前。

“那么---”

“小织！出来吃早饭咯！”

“好......”

当小织迷迷糊糊地抱着兔子玩偶走到客厅时，“停电”的问题早已解决，扫地机器人兢兢业业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平面电视正播放着早间的新闻，头顶的电风扇“嗡嗡”地转着，布谷鸟从时钟顶部探出头来以清亮的嗓音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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