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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要不……你点个外卖吧，我陪你吃。”

“外卖都很难吃。尤其是这个时间，都是些剩下来卖不出去的东西。”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干脆瘫在沙发的靠背上，用毯子遮住自己的腿，将沙发上那只小海豚抱在怀里。“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这一次可能要去很久。”他突然翻开手机，胡乱翻了两下又放在腿边。他坐在沙发的那一头，我坐在这一头。一张小小的三人沙发，两米多而已，却仿佛一张巨大的双人床，他靠在那一头，而我在这一头。他用胳膊撑在膝盖上，低着头却没有看我。

很长的沉默，长到我们都找不到话题来填补这个夜晚的空白。我们之间从未如此生疏过，即使平日坐在车里，靠得那么近，近到只有现在三分之一的距离，我们也从不像此刻这般沉默。我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我把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仰起脖子盯着天花板上凸出来的那一块，我的余光看见他在看我。我低下头时，他又匆忙转了回去。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见他。也许我会错了他的意，可是这个一开始我就想过，所以我给自己留了退路。只要我心无旁骛，那么便可以当作我什么也没有预设过。可是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敲响我的家门又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他只是想要见我一面，坐在我的沙发上体会一次凌晨时分孤男寡女之间尴尬而漫长的沉默吗？

他又翻了一次手机，这个夜晚他翻手机的次数已经超过我们认识之后的总和。“我得走了，我的朋友喝醉了，我得去接他。”

“这么晚了？”我坐了起来，因为我知道我留不住他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来走到门口，坐在那个意味着迎接和送别的长凳上，开始穿上自己的鞋子。很好笑的一件事是，我很少在自己穿鞋子时坐过那张长凳。我总是站在门口就把鞋子换了，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习惯坐在那里换鞋，仿佛这样就可以拉长离别的时间。我站在客厅的地毯上望着他，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分别时的味道从我周围的空气里升腾起来。因为我再一次感觉到，他也不会回来了。

想要留住一个人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过，强烈到我已经无法迈出一步走向他。你亲眼看着他即将走出你的家门，你清楚地意识到你似乎毁掉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而你却只能站在原地，说话或者不说话都无济于事。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他突然抬起头问我。

我惊讶地望着他，慌忙回答道，“吃什么都好……我想吃一点热的东西。”

“行。”他答应着，站起来推开门。

“唐盏！”我叫住他。看见他转过来望着我，是这个夜晚我们唯一的一次对视。“我会一直等你，无论多晚……可你一定要回来。”

“嗯，放心吧。我送完他们就回来找你。”他说完，就推开了那扇门。

我还是站在原地，因为我似乎知道了一件事，一切都被我搞砸了。

我突然有些慌张，即使唐盏告诉我，他会回来为我送晚餐，可是那种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却强烈到我无法欺骗自己。我努力用一些必须完成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比如整理我的房间，比如将衣服丢进洗衣机，比如打开电脑完成白天没有完成的工作，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我只是在等待一份注定会到来的绝望。

天还没有亮，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正是夜最黑的时候。唐盏发信息告诉我，“我在喝酒。你睡觉了吗？”

“我还没睡。”我说。

“可是我喝得有些醉，要不，你过来接我吧？”

“你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