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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刘词的后手（第1页）

其实，无论是新安窑业的青花瓷研发，还是河南府兵马的整编操练，甚至是这声势浩大的导洛通汴工程，桩桩件件，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杨骏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心中很是清楚。眼下的洛阳，就像一张徐徐铺开的画卷，每一笔都要细细描摹。急不得，也慢不得，唯有稳扎稳打，才是上策！

时光倏忽，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三。

府衙内，赵普与楚昭辅刚向杨骏汇报完运河沿岸的物料调度、民夫安置等事宜，见诸事顺遂，杨骏也少了几分牵挂。

二人辞别后，刚走出大门，便见一位身着素色锦袍、身姿绰约的女子正拾级而上，身后跟着两名随从，手中提着礼盒，显然是前来登门拜访。

那女子虽带着面纱，但眉眼清丽，气质干练，赵普与楚昭辅对视一眼，皆是眼神一动：这人……竟有些眼熟。赵普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位娘子，我们之前是不是在京兆府见过？”

折子兰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停下脚步抬眼打量着眼前二人。左边那位面容沉稳，右边那位身形略高，眼神锐利。她思索片刻，一时未能想起，不由疑声问道：“二位是？”

赵普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语气带着几分确认：“我们曾是京兆府刘节帅麾下的幕僚！”

折子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当年刘词主政京兆府时，她的父亲折德扆刚率部归顺大周。府州与京兆府地界相近，便频频派人前往刘府走动。

一来二去，刘词年纪大了且儿子早已成婚，为了拉近关系，她便认刘词为义父！想借此让刘词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帮着促成府州军迁内地的心愿：毕竟边塞风霜苦，远离北汉与契丹的侵扰，才是长久之计。

只可惜，官家郭荣看重折德扆熟悉边地民情，执意将他留在府州镇守疆土，那桩迁地的心愿，终究是落了空。

折子兰晃了晃脑袋，她迅速回礼，语气添了几分真切：“原来是二位先生，失礼了。家父时常提起，当年义父刘节帅身旁，有你们两位能力出众，行事干练之人，可惜他没能将二位招致麾下，至今还常常引为憾事。没想到你们竟是在杨大人麾下做事！”

赵普与楚昭辅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讶异，随即涌上几分感慨。他们倒不知折德扆竟还记着这桩旧事，当下拱手笑道：“折大人抬爱了，我二人不过是尽幕僚本分，算不得什么出众。如今能在杨大人麾下效力，助力洛阳复兴，已是万幸。”

楚昭辅补充道：“杨大人胸怀大略，行事磊落，此番导洛通汴、整军兴业，皆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折娘子今日登门，想必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折子兰浅笑颔首：“正是。我正有事要找杨大人，两位大人，我就先行离去，待他日，我再登门拜访！”

赵普与楚昭辅点了点头：“我二人刚汇报完运河工程的近况，杨大人此刻正在书房，娘子请便。”

……

赵普与楚昭辅目送折子兰走进府衙，便准备各自散去，处理余下事务。谁知刚走没两步，赵普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楚昭辅，眼中带着几分深意，开口邀请道：“昭辅兄，今日运河那边的事已汇报妥当，余下也无要紧公务，不若到我家中一坐？”

楚昭辅闻言，心中一动。他深知赵普的脾性，向来沉稳持重，若非有要紧事相商，绝不会在这小年当日贸然相邀。念及此，楚昭辅没有丝毫犹豫，颔首应道：“好，请！”

二人并肩而行，不多时便抵达赵普在城中的府邸。赵普祖籍幽州，早年举家迁居河南府，此番随杨骏回洛阳赴任，实则是重返故土。而且，他本是官宦子弟，家底殷实，加之其夫人魏氏出身镇阳豪门，财力雄厚，因此这座宅邸修建得相当豪华：

朱漆大门巍峨耸立，门前两侧的石狮子栩栩如生，进门后便是开阔的庭院，青石板铺就的路径两侧，腊梅正傲然绽放，暗香浮动。

仆从见主人归来，忙的在内厅奉上热茶与精致的茶点后，便识趣地退了下去！赵普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楚昭辅身上，开门见山地道：“昭辅兄，今日邀你前来，并非只为叙旧。方才在杨府门外撞见折娘子，你可有什么想法？”

楚昭辅放下茶盏，沉吟道：“折娘子是折团练使的女儿，折家手握府州兵权，他的女儿却在洛阳经营商事，如今又主动靠拢杨大人，想参与运河通航之事，这……”

赵普自是听说话里的意思，楚昭辅在担心，不过赵普却不接这话话，他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秘而不宣的意味：“昭辅兄，你可还记得老节帅走之前，曾私下说过什么？”

楚昭辅闻言一怔，眉头微蹙，缓缓摇了摇头。当年他虽也是刘词麾下幕僚，但论及亲近，刘词对赵普显然更为关照，许多私密话语并未对他提及。

“我记得老节帅病重时，曾说过，要把他的义女许配给杨大人，不过当时杨大人拒绝了！”

“老节帅的义女……”楚昭辅心头猛地一震，瞬间反应过来：那不就是方才登门的折家娘子吗！

他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连忙压低声音劝阻：“赵兄！此事万万不可再提！折德扆团练使镇守府州，手握边兵，抵御北汉与契丹，乃是官家倚重的边将，地位何等重要！你竟想撮合他女儿与杨大人？且不说杨大人的正妻是魏王之女，出身显赫、与皇家沾亲；更重要的是，当今官家雄才伟略，最忌讳的便是地方官员与边将私交过密、结亲联宗！一旦此事传扬出去，有心人稍加渲染，便会弹劾杨大人勾结边将、图谋不轨，这岂不是要给杨大人招来灭顶之灾的非议？”

楚昭辅越说越急，语气中满是担忧。他实在不解，向来谨慎的赵普，为何会生出这般冒险的念头。

而此刻赵普的眼神中则透着一抹筹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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