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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最终还是收下了霍拉柯的见面礼。
倒不是他贪财,在正常情况下,倘若大街上随便来一个什么人,说是要给自己送钱。
他的态度只会是抗拒和抵触,怀疑对方是不是另有企图。
但眼下,作为一名正...
湖面重新归于平静,但那平静已与从前不同。水波依旧荡漾,却仿佛带着某种节奏,像是无数细小声带在低语,又像是一张无形的嘴正缓缓开合。幼年哥布林仍坐在岸边,爪中蓝水晶碎片映着晨光,折射出微弱的虹彩,如同凝固的叹息。
它没有动,也没有再问。可我知道,那一问并非怀疑,而是觉醒??当一个生命开始思索“意义是否还需延续”,说明它已真正站在了自由的门槛上。
我蹲下身,拾起一片漂来的残纸。上面写着:“我怕。”字迹歪斜,墨色泛黄,显然是很久以前沉入湖底的。可此刻,它浮起来了。不止这一片,越来越多的旧纸从深处升起,像是被某种力量温柔托举。它们不是新生的告白,而是被遗忘的恐惧、压抑多年的情绪残骸,在庇护共振的第七日终于获得赦免。
“原来如此。”我喃喃,“第六庇护所不只是接纳真话的地方……它也在打捞沉默。”
灰喙不知何时来到身旁,斗篷上的书页随风翻动,发出沙沙声响,宛如低诵祷文。“语渊从未沉睡,”他说,“它只是在等足够多的声音把它唤醒。现在,它醒了,就开始反刍??把那些未曾出口的话,那些卡在喉咙里的哭喊、哽咽、欲言又止,全都还给人间。”
我们望着湖心小岛。石板上的真言录仍在书写,新一行字悄然浮现:
>“有些话,花了三十年才浮出水面,
>不是因为说不出来,
>是因为没人愿意听见。”
话音落下,湖水忽然轻微震颤。一道涟漪自石板中央扩散,触及某片浮纸时,那纸上“我怕”二字竟开始扭曲、延展,继而化作一句完整句子:
>“我怕我儿子长大后,会变成我这样不敢说话的人。”
紧接着,另一张纸也亮了起来:
>“我怕我说了实话,就会失去饭碗。”
>“我怕我的爱太笨拙,会被嘲笑。”
>“我怕我不是个好母亲。”
>“我怕我已经忘了怎么哭。”
这些话语原本只是半句话、几个词,甚至只是一个语气停顿。可在语灵的作用下,它们被补全了,还原成灵魂最真实的形状。这不是篡改,是救赎。
影语者女子缓步走来,左眼蒙着布条,右手握着一根由枯枝与碎骨串成的权杖。她跪地俯耳贴水,聆听片刻,脸色骤变。
“地下有哭声。”她说。
我们都愣住了。
她闭目再听,声音颤抖:“不是活人的哭,是……记忆的回响。在北境矿场下面,有一条废弃的深井,三百年前曾关押过第一批‘言罪者’。他们被割舌、缝唇,最后集体溺死在井底。他们的声音一直被困在那里,直到今天,才顺着地下水脉传到这里。”
空气凝滞了一瞬。
然后,幼年哥布林站起身,将蓝水晶碎片轻轻放在湖边石上。它转身走向村中,不多时带回一只陶罐??正是当初用来封存“我在这里”的那种。但它这次没装声波印记,而是将自己的血滴入其中。三滴,不多不少,落在罐底如红宝石般闪烁。
“它要做什么?”有人低声问。
灰喙看着它,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与敬意:“它要去替那些说不出话的人发声。用它的身体,作为媒介。”
话音未落,幼年哥布林已跃入湖中,向小岛游去。水流因它的靠近而变得温顺,仿佛连水分子都在为它让路。登上石台后,它举起陶罐,高声念道:
>“你们的痛,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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