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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1页）

“你，不后悔？”

“有点儿，但是我更怕再不能见到你。”

“悠然，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选择与你一起，便不会后悔！”

“呵呵，嗯！”

深秋里的泰安真的很美丽，清晨的第一束光照耀着这座安静宁谧的小镇，每一处都是深沉大气的灿烂景致。远离城镇的鸾凤山庄里，一身红衣的花袭人挽着水袖蓝衫的顾悠然双双拜别老夫人，穿过庭院里染了薄薄霜华的丹枫桂树，穿过顾老夫人欲言又止滴泪纵横的叹息无奈，穿过阖府上下小厮丫鬟们的窃窃私语迷惘不解，消失在朱漆门楣的深处……

天宫。玉鸾殿。

“你不打算对我解释解释？”端坐高堂之上紫金朝服的天帝眯着眼睛打量着御案对面低伏着拜倒的红衣人，口气一如这高大冷寂的殿堂那般庄严。

“臣不知陛下所谓何事……”花袭人跪在冷硬漆黑的大理石地面上，脊背挺得笔直，声音也一改往日的慵懒，俨然便是那个上下三界里尊贵华丽的神袛。

“花袭人，收起你那套装模作样的君君臣臣，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朕是很喜欢你，可这不代表朕可以容忍你到这种无所顾忌的程度！”怒气冲冲的天帝拍案而起，“啪”的一声，震断了御案上的一对上好的琉璃水晶镇纸。

“既然这样……我喜欢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花袭人的眸子里流动出动人的颜色来，说话的声音也温柔舒缓下来，仿若是甜美的梦境般飘渺缭绕，只是这模样却是因为另外一个人，而与眼前的天帝陛下毫无关系。

“那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天帝不能随便离开天庭，这你比谁都清楚，可我宁可一趟趟地让碧落逮回来庭训也要去看你一眼，你不懂吗！你不懂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曾将我放在心上？袭人，我于你，究竟是什么？”天帝将手指狠狠的掐进掌心，他没用灵力，却还是将掌心抠出了血，淋淋沥沥的洇湿了整幅袖口。

“陛下是主上，微臣是臣下，仅此而已！”花袭人仍是笔挺挺的跪着，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时的语气，听在天帝的耳朵里很是刺耳。

“你这样认为？”威严的天帝陛下声音竟然是沙哑的，那掩盖不下的哽咽和颤音让花袭人不禁抬起了头，他看见高堂之上，男人眼中泪光点点。

“是……”虽然很犹疑，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好，好，好！花袭人你不顾我的感情，你对我这般狠心，我还在痴望些什么，还在祈盼些什么？得不到你，你以为我会给别人吗？哼！我要毁了顾悠然，毁了他能带给你的一切！”天帝的声音一寸寸的冷下来，他紧紧攥住袖口，一步步踏向十二层云阶下傲然仰视的人儿，那人眼中有惶恐、有惊怔、有难以置信，看着那人的身子渐渐瘫软下去，心里居然有丝残忍的快乐：至少，他现在的痛苦是与我有关的吧！

“陛下身为三界之主岂能轻易辱没仙规，况且天阙宫主也不会看着陛下挟公济私！”

天帝冷静的看着花袭人：他眼中是恳请吗，那样冷傲的人竟然要用碧落来要挟朕，是不得已吧。很好，让我毁了你的希望，然后你就完全的属于我……

“你也说我是天帝，我既为主，又有什么办不到的！碧落？他是司法，可他也是我的弟弟，你说，他会怎样？”天帝将那只染了血的手抚上对方那美如冠玉的脸颊来回的摩搓，看着那象牙白的肤色被染成艳丽的红，一朵一朵地绽放，妖异如地府里的修罗，诡谲却夺目地娇娆，让人忍不住想要摧毁，或者沉沦。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听出他声音里的恐慌，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笑话！我堂堂天帝，还要胁迫你不成？”指尖加了力，微微的捻起那人的下巴，看进他的眼里，更想望进他的心里。

“成全我，就那么难吗？”花袭人的脸已经被捏的变了形，他缓慢的张合着酸涩的下巴，艰难而执着的想要争取最后一丝希望。

“成全？为什么我们不是对等的，为什么总是我在成全？为什么我等了这么多年还是得了这么个结果？我成全了你们，谁来成全我，啊？”他的唇在颤，他的手在颤，连带着始终跪在地上的花袭人的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突然手背上一片湿热，花袭人哭了！

“好！好！你让他留在我身边，我成全你，我来成全……”花袭人眼底是碎裂的疼痛，眼神幽幽暗暗的，失了魂魄似的灵动全无，煞白的脸，殷红的血，墨黑的发，两行清澈流利的泪，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堪堪的惹人怜惜。

“袭人，你……”对他的脸，真让人爱不释手，天帝突然疯狂起来，紧紧地揽住他的肩，想要抓紧他，想要把他永远圈在身边，藏起来谁也不许看到，他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陛下，您……不该这样逼我！”花袭人被拘在宽阔的怀中动弹不得，渐渐放弃挣扎，由着那人将自己紧紧、紧紧地收在怀中，声音是彻底的绝望。

“我……”心弦一动，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他。

“自此以后，无论何时何事，袭人自当随传随到，静候圣命！”他听见了宿命的声音，是灵魂深处的一处地方迅速的坍塌，毁天灭地也不过如此，穿过漫天炫舞的烟尘暴土，他看见命运的那岸，那个人在笑，很灿烂的笑，很……邪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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