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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无德之人居高位（第1页）

在这大帐内外，每一个还能存在于此间的人们，除了自身莫大的勇气作为支撑，那一丝玄之又玄的好运也是必不可少的。

至少在这莫名其妙的战场上还侥幸存活的人们，连他们自己都忽略了，正是那关键时刻，不多不少的一丝好运引导着他们能存活到现在，能够有资格去参与下一场生与死的博弈。

运气好，岂非也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

就像是谢六安藏身于战场一隅便躲掉了漫天箭雨，唯独把胡须烧焦了，但总归捡回了一条命。而同村一起被征发的王二狗却当场惨死带火的箭雨下，只留在世间一抔灰烬。

就像狗剩连滚带爬地逃跑，最后却歪打正着跑到了敌人包围圈的中心处。而那些越是靠近边缘的民夫，或被一刀枭首，或被铁骑践踏成泥，好一些的如谢六安，受了伤，在这纷乱战场，又多了一分身陨的风险。

就像敌军骑兵冲杀而至，好心给民夫们发些残破衣甲的张卫，被周遭慌乱的人群裹挟着，仿佛也成了民夫中的一员。巧合的是，他的武器留在了行军帐里，没有随身携带，这就使得本已抱着必死决心抵抗的张卫，由于没了武器，被敌军当做是普通民夫，反而活了下来。而位于周边负责警戒巡逻的官兵，被杀得人头滚滚，无一幸存。

就像还是一副从容不迫又高高在上模样的邓九川，他不会知道，自己已是那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之人。

“够了！”邓令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这两个世家小辈面子了，但他们竟还如此不知进退，颇有些厌恶起来。

在他心中，赵峰是需要打磨一番的璞玉，他也乐得有人给赵峰上一课，但若是有人想把这块玉砸碎了，那就不是他邓令想要的了。

邓令也姓邓，只不过他的姓，与邓九川的邓并不是同一个。

严厉的语气让剑拔弩张的双方降低不少温度，他们似乎已然忘了，那主位之人才是真正有力量决定一切之人。

瞧见本该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赵峰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虽然牙齿依旧咬得咯咯作响，但手已从刀柄处收回，朱巳知道，他不会出手。

也不知是功亏一篑的可惜，还是不用面对生死险境的侥幸，朱巳的内心很复杂。

“赵峰，你这般胡闹，自罚一杯吧！”邓令的目光划过众人，特别在朱巳与邓九川处停留了几息，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似乎就像赵峰每一次死脑筋一般，这件事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骁骑营的诸人早已见怪不怪了，指挥使大人要护住的人，谁又真的能动他呢？

瞧这赵峰模样也不是那倾国倾城模样的美人儿，能使得出勾人心魄的伎俩，怎地就把邓大人迷得这般五迷三道？大事小事总是帮他压了下来，骁骑营的其他统领多少是带些嫉妒的。

观邓大人脸上不豫之色，今日之事换做其他人，少不得军棍伺候，而这赵峰，也不知上辈子做了甚么好事，此刻自罚一杯便带过去了。

嫉妒归嫉妒，帮衬还是要帮衬。虽不喜这赵峰其人及统下兵卒，但站出来说话到底不是给他赵峰面子，亦或者搏他的一份知恩图报，谅那直肠子也不会做这般事情，他若会做人，也不至于在这骁骑营中成了孤家寡人。

说得冠冕堂皇些，这赵峰再怎样，总归是自家人，何必涨别人威风，灭了自己面子，让自家骁骑营丢了面子，让那猛虎营的来人得了好去？说得功利些，出来说上一句话，在指挥使心中留个大公无私的印象，也自有一番好处。

“咱这赵峰兄弟心直口快那是出了名的，但他的本意是好的，咱们从军之人，不打不相识也是常态，我等共饮此杯，算是为这不打不相识的缘分！”

骁骑营有人紧跟指挥使大人的话语，满脸笑意看向邓九川处，打起了圆场。

众人纷纷附和，大帐内又是一番其乐融融的场景。

大帐外，双手反绑的黄大与李二宝牙齿咯咯作响，冷的。

众人自是巴不得事情好转。邓九川当然无所谓，自罚一杯就是他提出来的，此刻又被指挥使重新说了一遍，算是给了他面子，他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为了一个都快忘了模样的所谓同乡好友，得罪一个战时拥有一营指挥权的上级，他邓九川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更何况，此番邓九川是过来要人的，若是得罪了关键人物，办事时被使了绊子，到时候任务完不成，回到猛虎营挨板子的可是他自己。

而那直接被众人忽略带过的朱巳自然更没有意见了，指挥使大人的警告他看得很清楚，如果再纠缠下去，他就不用在这骁骑营历练了。只是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差不多，这赵峰此番也不知要如何为难自己了。

原本的阳关大道，片刻之间就成了泥泞不堪的羊肠小道，稍稍失足便是万丈悬崖，朱巳苦笑不已，他切身经历过这一番，才算是完全弄懂，其他统领为何会对这赵峰一边是咬牙切齿，一边又是艳羡不已。

“赵峰，我看朱巳也到军中有些时日了，你身边既没合适的副统领人选，不妨就让他历练一番吧！”在亲兵将那用作自罚的酒杯抬给赵峰的间隙里，邓令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命令道。

打一板子自然要给一颗甜枣了，邓令心里很清楚，自己要保赵峰，若那朱巳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他姓朱，那可是和东平王一样的姓氏，他不得不考虑安抚对方的情绪。要说这赵峰也是个倔驴，和自己当初是何等相像。三个月了，硬是不让这朱巳带个一兵半卒。

什么叫做峰回路转？这就是了。

朱巳自是喜出望外，不曾想这番却是因祸得福。虽未将那赵峰弄下去，但手中的兵权已然是有了，他赵峰再倔，还能拗得过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大人这番恩情，敢不效死？”

“小子顽劣，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赵统领海涵！”

往主位方向和赵峰的位置分别说了场面话，朱巳喜上眉梢。

什么是因祸得福？那是直面挫折的勇士应得的奖励。赵峰并不觉得朱巳是那因祸得福之人。

祸从何来？这群只知上下不得罪的蝇营狗苟之辈已然堂而皇之地忽略了，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春风得意的巧言令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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