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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骸之渊的崩塌,如同旧时代的丧钟,在废土的上空久久回荡。那遮蔽天日的暗红尘霾缓缓沉降,终年肆虐的能量风暴逐渐平息,虽然大地依旧满目疮痍,但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源自深渊的恶意与压迫,确确实实地消散了。
幸存下来的生灵,无论是蜷缩在避难所中的人类,还是挣扎在辐射区的变异生物,都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某种枷锁的断裂,一种久违的、属于这个世界本身的、微弱却真实的“呼吸”。
永冻荒原,冰窟之外。
巴洛克看着手中探测器上急速回落的环境辐射值与异常能量指数,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仰起头,任由冰原凛冽却不再致命的寒风吹拂在脸上,长长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积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浊气。
“我们……做到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哽咽,也带着难以言喻的释然。
铁砧将几乎报废的战锤重重顿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咧开大嘴,无声地笑着,泪水却混着冰渣滚落。夜枭默默收起了***,一向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铃医瘫坐在地,望着那透出云层的微弱曙光,脸上露出了纯净而疲惫的笑容。
所有的锈火战士,无论伤势轻重,都相互搀扶着,望着那片逐渐清明的天空,眼中闪烁着泪光与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失去了太多,但最终,他们守住了这缕微弱的薪火。
陈龙站在众人之前,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混沌四象本源,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冰封的世界,也扫过那些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同伴。他的归来,他的蜕变,他最终贯穿虚妄的一枪,都是为了此刻——让生命得以延续,让希望不被彻底掐灭。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曾经在垃圾山中翻找“废铁”的手,如今已能执掌法则,贯穿虚空。起点与终点,以这样一种方式,形成了奇妙的闭环。
“废铁……”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带着追忆的弧度。
他心念一动,灵镜自怀中飞出,镜面之上,混沌之色流转,映照出远方龙骸之渊正在崩塌的废墟景象。无数暗影构造体的残骸、破碎的能量核心、乃至那扇巨门崩解后留下的、蕴含着奇异空间波动的碎片,如同一场浩大的金属之雨,洒落在焦灼的大地上。
在世人眼中,那是灾难的残迹,是禁忌的污染源。
但在陈龙眼中,那依旧是……“废铁”。是经历了终极之战后,留下的、品质更高的“废铁”。
他抬起手,对着灵镜,轻轻一点。
“兑换。”
没有特定的目标,他的意念笼罩了那片广阔的废墟区域。这不是为了获取灵能点数,也不是为了解析法则,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对自身道路的最终确认,以及对这片饱受创伤世界的……回馈。
【感应到大规模高浓度异种能量残骸、法则造物碎片、空间结构余烬……】
【可执行操作:本源净化·万物归源】
一个前所未有的选项出现在陈龙意识中。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认。
霎时间,灵镜光芒大盛,镜面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形的、笼罩天地的漩涡!远在龙骸之渊废墟之上的那些暗影残骸、能量碎片,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纷纷化作一道道色泽各异的光流,跨越空间,汇入灵镜之中!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分解与转化。在混沌四象本源之力的作用下,这些源自深渊、充满污染的物质与能量,被强行剥离了其中的恶念与混乱属性,其最精纯的“物质本源”与“能量基础”被提炼出来!
只见灵镜镜面之上,不再是光芒注入陈龙体内,而是如同泉眼般,汩汩地涌出纯净无比、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基础物质流与无属性能量源!这些新生的物质与能量,不再带有任何污染与倾向,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纯净而充满潜力,缓缓洒落、融入永冻荒原的冰层,融入锈火营地周边的焦土,甚至随着某种规则的引导,向着更远处的废土弥漫而去……
这不是创造,而是净化与回归。将那些被扭曲、被污染的存在,强行拨乱反正,回归其最原始、最纯净的本来面目,反哺这片被榨取、被伤害了太久的世界。
这是“废铁兑换”的终极形态,是混沌行者对世界法则的深度干预,是……神迹。
巴洛克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从镜中流淌出的、散发着生机与希望的纯净光流,感受着脚下冰原、远方大地那微不可查却真实不虚的“复苏”悸动,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陈龙在做的事,已经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随着最后一丝污秽被净化,最后一点残骸归于纯净,灵镜的光芒缓缓内敛,恢复古朴。镜面之中,那片混沌景象愈发深邃、稳固,三个信标的光点如同永恒的星辰,照耀着内部那片初生的“世界”。
陈龙能感觉到,这片废土世界虽然依旧残破,但其根基已然被稳固,那无处不在的衰败与死寂之气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百废待兴、潜藏着无限生机的“空白画卷”。
他收回灵镜,看向巴洛克等人,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首领,诸位,我们的使命,暂时完成了。但未来……才刚刚开始。”
巴洛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重重点头:“没错!深渊的威胁并未根除,世界等待重建!我们锈火,责无旁贷!”
陈龙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那在废墟之上,重新点燃的更多、更旺盛的篝火,看到了新的聚落正在形成,看到了孩子们在初步净化的土地上奔跑,看到了文明的火种,正以锈火为起点,向着整个废土,星星点点地蔓延开来。
他的路,始于废铁,归于废铁,却又超越了废铁。
他守护的,从来不是某个人,某个营地,而是这缕看似微弱、却永不屈服、必将燎原的……薪火。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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