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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小桃一听，脸也臊红了。这——这就是村里人说的败家子把钱都花在女人肚皮上的地方？她知道这不是好人该来的地方。但既然看见了，她还是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那……三丫姐，前两个字你认得吗？”

三丫偷偷摸摸地小声道：“叫‘花满楼’。”

小桃盯着牌匾，翕动着嘴唇默念了好几遍——确信自己记熟了上面的字，才被三丫拽着离开。

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还妖娆的女子们个个花容失色、惊慌失措。两个面相凶狠的男人正用破席子裹着个人抬出来。席子一头露出个十六七岁少女血肉模糊的脑袋，血水浸透竹席，滴嗒在街面石板上，渗进石缝里。抬人的边走边骂骂咧咧抱怨：“要抬到乱坟岗去，真要累死老子！”

三丫和小桃吓得腿抖，只得靠着巷口的墙角蹲下。过了好一阵，三丫才悲凉地道：“她们也是被卖进来的，身不由己……打死了，连个坑都没有……”

良久，两人才白着脸，扶着墙站起来，拖着步子抬着灰筐挪出花满楼巷口。看到熟悉热闹的菜市场，两人才像活了过来，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靠着缓缓神。

看着摆摊卖菜的农人，小桃想了想道：“三丫姐，要不今天这灰不倒了？农家种地，柴灰是稀罕物，撒在菜苗上虫子长得少。眼看快下市了，我们问问卖菜的农人要不？”

三丫还没从惊吓中完全回神，勉强扯出一丝笑夸道：“我们小桃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小桃注意到一个菜摘得干净整齐、常给顾客搭点葱蒜、价钱也公道、看着忠厚老实的中年大伯。他的菜正好卖完了，正收拾菜筐准备离开。想到以后得靠自己，小桃跟三丫商量想学着和人打交道。三丫观察了一会儿大叔，点点头同意了，自己也时刻留意着，以防小桃有不妥的时候好及时上前补救。

小桃忐忑不安地走到大伯面前，扯起一丝不自然的笑：“大伯，您的菜摘得真干净，价钱也公道——大家都愿意买您家的。”夸人小桃没什么经验，她的人生多半是挨打挨骂。就这两句，已是她酝酿半天才说出来的。

大伯被夸得直乐，他吃过的盐比小桃吃过的饭还多，笑眯眯地问：“小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小桃指了指三丫面前的灰筐：“想着大伯家种菜卖，定是需要柴灰的，我们送给您。”说完，轻轻松了口气。

大伯愣了一下，随即急忙道：“要的！要的！”他挑起自己的空筐几步走到三丫面前，把手插进灰里掏了把筐底的灰看了看，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这灰没淋过雨，我要了。你们这么一大筐，我给你们四个铜板，可行？”

三丫和小桃喜得连连点头。小桃一声不吭跑到菜市，捡了几片卖菜人拿来垫菜的芭蕉叶，给大伯垫在筐底。大叔更是连声夸小桃懂事。小桃被夸得既高兴又羞怯，只会低着头捏着衣角。

三人到了城边，把灰倒进大伯的两个筐里——在菜市场倒灰扬起尘土，衙役和旁边的商户是不让的。倒完了灰，大伯高兴地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数出四个，一人给了两个。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满满的惊喜。

晚上，因着花满楼那姑娘的惨状，小桃和三丫挤在了一张床上。好不容易睡着的小桃做起了噩梦：一会儿是花满楼里凶狠男人抬出的破席子，里面裹着血肉模糊的三丫；一会儿破席子里裹着的又变成了长大的自己。三丫拍着小桃的脸，担忧地喊：“小桃，小桃醒醒！快醒醒！”小桃猛地睁开眼，满头大汗，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三丫搂着小桃安抚道：“别想花满楼那些事了，想想开心的事，我们今天可是挣了四文钱呢。”

小桃默了默：“三丫姐，你睡吧，我没事了。”她侧过身，想着自己的将来，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还是先把街上铺子牌匾上的字认全吧。

第12章离别

转眼几天过去。赶在温婆子回来前一天，三丫和小桃吃完了丝瓜，做好了鞋；小桃在三丫指导下，把自己那身短了一截的衣服接了一块布，也把整条街的店铺牌匾认全了。

晚上，三丫掏出一块糖，掰开两半，塞了一半在小桃嘴里。两人躺在床上小口抿着，说不出的满足。小桃把自己的两块糖放进三丫手里，甜甜地道：“三丫姐，你给一起藏起来。”三丫笑着接过，仔细地用布包好，藏进枕头里的稻草杆中。

第二天，三丫带着小桃把牙行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午后，温婆子坐着驴车回来了，同车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二十来岁的男人。这男人脸上一条蜈蚣似的疤痕一直爬到眼角，目光锐利，穿着一身粗布短打。两人一起进了牙行。

牙婆一落座，三丫便上好茶水，恭敬地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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