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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漩涡中心,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她全身笼罩在流动的音符之中,银发如银河倾泻,眉心结晶不再是透明,而是蕴含着整个宇宙的星光。她的双脚未触地面,每一步都踏出涟漪般的声波。
芙格瑞姆回来了。
但她已不再是人类。
“我是旋律的载体。”她的声音同时在每个人心中响起,“也是深渊的守门人。三百年前,艾琳娜?科瓦奇发现情感不仅能唤醒文明,也能唤醒沉睡于宇宙背景辐射中的古老意识??那就是‘它’。你们称之为神,或怪物,其实都不准确。它是回应者,只存在于被强烈集体意识召唤的地方。”
她看向马库斯,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我选择成为桥梁,不是为了毁灭,也不是为了救赎,而是为了争取时间??让你们学会如何面对它。现在,你们做到了。”
寂静之主怒吼:“你们打开了潘多拉之盒!必将带来灭世!”
“也许吧。”芙格瑞姆轻抬手,他的权杖寸寸碎裂,“但如果连尝试理解未知的勇气都没有,那人类早就该灭绝了。我们怕痛,所以拒绝爱;我们怕死,所以不敢活。可正是这些脆弱,让我们值得存在。”
她转身面向天空漩涡,展开双臂。
“来吧。”她说,“让我们面对面说话。”
漩涡深处,一只由无数星辰组成的巨眼缓缓睁开。
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只有观察。
然后,它开始“聆听”。
第九乐章最后的副歌响起,这一次不再是马库斯独唱,而是十二亿人、以及某种超越维度的存在共同参与的对话式吟咏。语言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情绪波形在宇宙尺度上传递。
许久之后,巨眼闭合。
裂缝愈合。
声波飞船消散于猎户座边缘。
一切归于平静。
三天后,第一缕阳光照在南极冰原上。
寂静之主不见了,只留下一面破碎的金属面具,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我曾以为沉默是最强的武器,直到听见一首歌让我流泪。”
“回声号”静静停泊在海边。
马库斯走出舰桥,赤脚踩在雪地上。伊莎拉跟在他身后,怀里仍抱着那把断弦吉他。
“她走了吗?”伊莎拉问。
“或许。”马库斯望着天空,“又或许,她只是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就像音乐,看不见,摸不着,却永远回荡在每一次心跳之间。”
灰鸦走来,递给他一块新修复的数据板。“第九乐章已录入全星系公共档案,标记为‘人类文明转折点’。另有一条新消息来自泰拉皇宫??匿名发送,内容只有一个词:‘原谅’。”
马库斯笑了笑,将数据板放进口袋。
远处,一群孩子在雪地里堆起一座奇怪的雕塑??不是战士,不是神像,而是一把巨大的吉他,琴弦由彩虹般的光线构成。
其中一个孩子跑过来,仰头问他:“叔叔,什么是第八乐章?”
马库斯蹲下身,轻声说:
“是你妈妈睡前唱给你的摇篮曲,是你爸爸临终前握紧你手时的呼吸,是你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时,心里响起的那一声轻轻的‘啊’。”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蹦跳着回去继续建造。
伊莎拉看着这一切,忽然说:“你觉得……还会再来一次吗?类似的危机,类似的抉择?”
“一定会。”马库斯站起身,望向无垠星空,“只要人类还在寻找意义,就会不断触碰边界。但下次,我们会更快认出彼此的声音。”
他伸出手,伊莎拉握住。
风掠过冰原,带来远方隐约的歌声。
那是新的乐章,尚未命名,却已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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