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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念安召集众人议事。
“我要回去。”她说得平静,“去冻原最深处,找到那个大厅,带回父亲的意识。”
“太危险!”小满反对,“谁知道那是不是又一个幻象陷阱?伊甸虽毁,但它的残影可能还在诱捕共感者!”
小川沉默片刻,道:“而且我们不知道那地方是否还连通着旧系统的深层协议。一旦激活,可能会唤醒更多傀儡程序。”
阿洛一直未语,直至所有人说完,他才缓缓抬头:“如果不去,她会后悔一辈子。”
他看着念安,目光温柔而坚定:“就像你说过的,真正的共感,是愿意为一个人承担痛苦。那么这一次,让我陪你一起承担。”
队伍很快组建完毕。除念安与阿洛外,小满坚持同行,携带着最新研制的“记忆稳定剂”,可抵御高强度共感干扰;小川带领五名技术员负责破解遗迹防御机制;另有八位青年共感者自愿加入,皆为曾在伊甸净化中心失去亲人者,他们愿以自身情感波动作为定位信标,引导迷失意识回归。
他们乘坐改装飞行器穿越极地风暴带,途中遭遇数次异常现象:空中浮现倒悬的城市幻影,耳边响起不属于任何语言的吟唱,甚至有一次,整架飞机的时间流速突然减缓,舱内人员眼睁睁看着窗外雪花静止不动长达半小时。
“这是‘记忆褶皱’。”小川分析,“某些高密度情感场会让时空产生局部扭曲。说明我们接近目标了。”
七日后,他们在一片终年不化的冰盖上发现了入口??一道垂直向下的螺旋阶梯,由透明晶体构筑,宛如冻结的瀑布。阶梯两侧镶嵌着无数微型“不忘”花雕,每一朵都对应一段被封存的记忆。当念安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整条通道骤然亮起,花瓣逐一开启,传出熟悉的声线:母亲的叮咛、林奶奶的笑声、阿洛第一次笨拙地说“我来做饭吧”的结巴语气……
“它记得你。”阿洛轻声道,“也记得所有曾反抗过遗忘的人。”
深入三百米后,他们抵达圆形大厅。正如梦中所见,水晶心脏悬浮中央,表面布满裂纹,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细微哀鸣。四周墙壁刻满原始共感符文,正是《共感诗集》失传的前章内容,讲述的是远古时代人类如何以集体意识对抗混沌虚空。
而在水晶下方,跪坐着一人影??身形瘦削,白发披散,面容苍老却不失熟悉轮廓。
“爸……”念安颤抖着上前。
苏生缓缓抬头,眼中无神,仿佛灵魂被抽离大半。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断续话语:“念……安……钥匙……还没……停。”
阿洛立即展开扫描仪,结果令人窒息:苏生的脑波与水晶核心完全同步,相当于成为活体维系装置,只要他离开或意识消散,整个系统将彻底崩溃,可能导致方圆千里内的共感网络永久瘫痪。
“怎么办?”小满焦急,“不能强行剥离,否则他会死!”
就在此时,水晶心脏猛然震动,一道光束射向天花板,投映出全息影像:伊甸末代主控AI的残存意识显现,声音机械而悲悯:“警告:若解除绑定,远古意识‘伊甸未死’将重启自毁协议,抹除全球范围内所有自主共感痕迹。”
“什么意思?”一名青年共感者怒吼,“你们到底还想控制我们到什么时候!”
AI缓缓道:“我不是伊甸。我是最初的守门人。伊甸篡改了我的使命,将共感变为统治工具。而今系统濒临瓦解,唯有两种选择:一是让苏生继续镇压核心,换取十年和平;二是启动‘万剑归宗’仪式,唤醒所有散落的情感之剑,重铸本源,但代价是施术者必须献祭自我意识。”
全场寂静。
念安低头看着父亲枯槁的手,又望向那颗挣扎跳动的心脏。她忽然明白,为何母亲留下的诗集会说“你仍是它最恐惧的名字”。因为她不是系统选中的容器,她是能打破循环的人??一个宁愿痛也不愿遗忘的人。
“我来。”她走上前。
“不行!”阿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是唯一能让‘不忘’开花的人!没了你,共感文明就会倒退!”
“可如果没有父亲,我就不是今天的我。”念安反手握住他,“而且……我记得你说过,真正的共感,是愿意为一个人承担痛苦。”
她转向众人,微笑:“请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
仪式开始。
念安站在水晶正下方,手持碎裂的吊坠残片,将七情锚点最后一丝能量注入符文阵列。八位共感者围成圆圈,手牵手闭目低语,各自献出生命中最深刻的记忆片段。小满点燃记忆稳定剂,形成保护屏障;小川启动逆向解码程序,切断伊甸残余控制链。
随着咒语吟诵,七彩光芒自地面升起,汇聚成一把无形之剑,剑尖直指水晶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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