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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第2页）

“这些数字，”袁昭冷冷道，“可是这群‘妇人’从三百余份原始契据中一笔笔核出来的。你们口中所谓的‘干政’，救的是十万将士的命。”

殿上鸦雀无声。

最终，皇帝宣布成立“庶务监察院”，专责稽查全国经济数据，首任院长由阿禾担任，秩比尚书。诏书曰：“智者治国，不分男女；实学者昌，空谈者亡。”

这一决定如同巨石投湖，激起千层浪。支持者奔走相贺，称“天理昭昭，终见光明”；反对者则暗中串联，甚至有人散布谣言，称陈砚私藏“妖书”，妄图以“女权”颠覆皇权。

风波愈演愈烈之际，敦煌传来异象。

一名牧童在鸣沙山下拾得半块青铜残片，上有铭文：“天授神策，光照幽冥。”经考证，竟是西汉末年一位名叫“兰姒”的女巫所遗，传说她曾通晓星象、预知旱涝，却被王莽以“妖言惑众”诛杀。残片出土当晚，万国书院的数据库自动激活一段加密档案??竟是兰姒手绘的《西域水脉图》，精确标注了十余处地下水源位置，其中三处至今仍可开发利用。

陈砚立即下令组建“兰姒勘探队”，由地质专家与寻光队员共同执行探井任务。两个月后，甘凉一带打出七眼深泉，彻底缓解百年缺水困境。当地百姓自发立碑，题曰：“饮水思源，不忘兰姒。”

此事再次证明：被历史掩埋的智慧，往往蕴藏着改变现实的力量。

然而，黑暗从未真正退场。

某夜，陈砚收到一封匿名信，夹着一片枯叶，叶脉间藏着微缩胶卷。放大后，竟是六郡刺史与北方游牧部落的秘密盟约草案，内容骇人听闻：以“恢复旧制”为名发动兵谏，拥立傀儡皇子登基，承诺割让河西三郡予外族，换取军事支持。

“他们要造反。”沈清瑶看完情报，脸色苍白。

陈砚却异常冷静：“早料到了。权力从来不会自愿让渡。他们不愿被时代淘汰，便想拉整个国家陪葬。”

他召来李芸、苏婉及几位核心成员，制定“破晓计划”：一方面，加速推进“遗珠计划”，在全国范围公开表彰历代女性智者，塑造“文明延续”的正当性叙事；另一方面，启用“萤火驿站”的舆情系统，在民间播撒启蒙故事，削弱保守势力的思想根基。

同时，他做了一个大胆决定：邀请那五十名获救的老年女学者前往长安，在太庙前举行“复学大典”。

典礼当日，万人空巷。老人们乘坐特制轮辇，穿过朱雀大街，两侧百姓含泪跪拜。当第一位学者??九十七岁的许氏夫人??颤巍巍登上高台，举起《诗经》朗声吟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时，全场肃立，连最顽固的儒生也忍不住拭泪。

袁昭亲自主持仪式，宣读赦令：“自今以往，凡因学问、性别、出身遭贬黜者，一律平反昭雪，录入国史。其子孙后代，享有优先入学、入仕之权。”

随后，陈砚登台，面向天下发表演讲：

“有人问我，为何执着于让女人读书？我说，因为知识不该有性别。有人问我，为何非要改革科举？我说，因为活命的学问，比背书更重要。今天，我们请回这些母亲、祖母、师姑，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所有人看见：每一个被压抑的声音，都是文明的一部分。当我们听见她们，我们才真正完整。”

掌声如雷，久久不息。

数日后，六郡刺史集团内部出现分裂。两名年轻刺史联名上表，承认曾受蛊惑，现已醒悟，愿交出兵权，接受调查。其余叛党见势不妙，仓促起事，结果尚未集结，便被早有准备的边防军迅速镇压。

事后搜查府邸，查获大量与外敌往来的密信，证据确凿。袁昭下令将主谋斩首示众，余党流放南海群岛，永不得归。同时颁布《新政巩固令》，确立“实学科”与“女子特科”为不可动摇之国策，并规定今后任何试图废除教育改革者，皆以“逆天下公义”论罪。

风雨渐歇，阳光洒落大地。

这一年冬天，第一艘搭载“移动义塾”系统的蒸汽船驶入珠江。船上设有教室、诊所与印刷工坊，专为水上?民服务。孩子们第一次在摇晃的甲板上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妇女们则通过广播收听《卫生十诫》粤语版。

而在北方草原，赤勒部落的“马背学堂”迎来第一批毕业生。他们不仅掌握了畜牧科学，还能用简易气象仪预测暴风雪。首领亲自为他们佩戴象征智慧的狼牙项链，并宣布：“从今往后，每个孩子都必须读书，哪怕骑着马读。”

陈砚再次站在孤岛观测台上，手中拿着一封来自波斯的信。娜赫莎公主写道：“您的学生告诉我，‘我是会思考的人’。现在，这句话刻在我们每一所学校的墙上。您点亮的光，正在穿越沙漠。”

他笑了笑，将信折好放入怀中。

沈清瑶走来，倚在他肩头：“你说，我们真的改变了什么吗？”

“你看那边。”他指向远处海面。

晨曦中，一艘小渔船正缓缓靠岸。船上站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本破旧课本，封面依稀可见“数学启蒙”四字。她跳下船，飞奔向村口的新建义塾，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娘！我学会解方程啦！”

陈砚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改变从来不是一声惊雷，而是一粒种子。它落在泥土里，没人注意，直到某天，忽然开出花来。”

海风拂过，带来咸涩的气息，也带来了远方孩童朗朗的读书声。

他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偏见仍在，阻力犹存，未来或许还有更多火焰与阴谋等待着他。但他不再畏惧。

因为他已看见，星星之火，如何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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