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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她道：“阿翁病了，昭儿若是想，便替阿翁祈福罢……阿娘如今好得很呢。”

nbsp;nbsp;nbsp;nbsp;这一年的夏天，陛下在别宫消暑时受了些凉，初时不曾在意，没想着后来反覆高热，瞧著有一些不好。

nbsp;nbsp;nbsp;nbsp;虽然素日里，能够见到陛下的机会并不多，但是陛下对于裴昭这个年幼的孙儿，从来也不曾有半分薄待。裴昭年纪尚幼，但已经为陛下所封，如今为齐王世子。

nbsp;nbsp;nbsp;nbsp;裴昭点了点头，指着桌上叠起的玉宣：“那一些都是抄给阿翁的。”

nbsp;nbsp;nbsp;nbsp;王妃自桌上拾起，见得纸上墨字，暗中点了点头。如今裴昭年纪虽幼，但是字里行间，已经初初见得些风骨。

nbsp;nbsp;nbsp;nbsp;她含着些笑，将抄好的佛经放下，便听着裴昭道：“阿娘，那我也去建初寺，替阿翁祈福。”

nbsp;nbsp;nbsp;nbsp;王妃轻轻地抚过了他的面颊，只道，裴昭身体素来也不见得有几分强健，如何还要清减了自己、去那佛寺中小居。可终归是一片孝心可嘉，懂事得教她都有些心疼。

nbsp;nbsp;nbsp;nbsp;她道：“建初寺虽然为江左名寺中的头一位，但到底是远了些。昭儿年纪还小，若是去那里，阿娘也不放心……不若去净居寺罢。”见裴昭略有茫然，彷佛并不曾明白似的，含笑道，“便是宫中的那一处皇寺，地方不远。且住持慈和，可教他照料你几分。”

nbsp;nbsp;nbsp;nbsp;对于裴昭来说，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建初寺，净居寺，无论是去哪一处寺庙，都是一样。

nbsp;nbsp;nbsp;nbsp;但是王妃已经开口，自然是要听阿娘的……

nbsp;nbsp;nbsp;nbsp;净居寺便在宫中，此去不远。

nbsp;nbsp;nbsp;nbsp;自奉化门过，穿梭过大半宫城，终于到得净居寺前。

nbsp;nbsp;nbsp;nbsp;古柏萧疏，浓荫屏蔽。

nbsp;nbsp;nbsp;nbsp;现身的住持已经是须发皆白，召了小沙弥来，将他领去一处院子安顿，禅房并不大。寺中条件清苦，自然比不得家中舒适富贵。虽然来的这香客身份尊贵、年纪也小，但也未曾有特殊对待半分。

nbsp;nbsp;nbsp;nbsp;可裴昭本来也就是过来祈福，王妃教他不重外物，他也知晓心诚则灵，又哪里会计较这些。

nbsp;nbsp;nbsp;nbsp;那一年，裴昭年纪尚幼，只是将佛经粗粗读过些罢了。他心中有阻塞不通之处，便差侍从去，要请归喜禅师派个人，讲给他听。

nbsp;nbsp;nbsp;nbsp;皇亲所召，并无不应之理。然而上午还不曾过去，就被他紧紧皱起的眉毛，给直接退走了两个。

nbsp;nbsp;nbsp;nbsp;净居寺的僧人来了个遍，没有一个能入裴昭的眼，他年纪不大，口齿却明。

nbsp;nbsp;nbsp;nbsp;归喜禅师年未老迈，眼未浑浊，缁色僧衣无风肃穆，沉吟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将他领到了琉璃塔上。

nbsp;nbsp;nbsp;nbsp;帷幕分作了两爿，隔绝内外，两方天地。

nbsp;nbsp;nbsp;nbsp;裴昭可以见得槛外阑干，却见不得帘后僧人真容。但他原本也不甚感兴趣，在他接连轰走了好几位僧人的这天，他心里只是想，这净居寺，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

nbsp;nbsp;nbsp;nbsp;直到他听得帘幕那僧人开口。

nbsp;nbsp;nbsp;nbsp;静水流深，恰似这宝刹清寂，一派天心自然。

nbsp;nbsp;nbsp;nbsp;遣退了好些僧人的齐王小世子，终于安安静静的听了一次讲经。

nbsp;nbsp;nbsp;nbsp;他伏在案上，将那僧人讲过的经卷又抄了一次，心中渐渐宁静些，落笔沉稳，无波也无澜。

nbsp;nbsp;nbsp;nbsp;就那样听了三日，他终于说：“大师，我有一问。”

nbsp;nbsp;nbsp;nbsp;那僧人便道：“世子请言。”

nbsp;nbsp;nbsp;nbsp;裴昭有些困惑着：“这些经卷……我从前彷佛不曾听过。”

nbsp;nbsp;nbsp;nbsp;本是小小幼童，年纪尚稚，若是说钻研些佛理，只是自己往脸上贴金。若是再要论什么广博程度，却是论不得的，终也不过蜻蜓点水。

nbsp;nbsp;nbsp;nbsp;是以，这些经卷，他从前不曾听闻，也着实是理所应当。

nbsp;nbsp;nbsp;nbsp;自是可以随意寻些言辞将他打发了，那帘后的僧人却不曾将他敷衍，耐心的解释道：“世子，这是沙州新送来的梵文经卷，还未曾整理完毕。”

nbsp;nbsp;nbsp;nbsp;沙州位于大雍西北，天高路远。

nbsp;nbsp;nbsp;nbsp;年幼的裴昭已经看过舆图，知道那是十分遥远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于是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还未曾在建邺刊刻的经卷……如今还没有人听过么？”

nbsp;nbsp;nbsp;nbsp;那僧人答道：“是。”

nbsp;nbsp;nbsp;nbsp;于是他想，这位与他讲经的僧人，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连那么生僻的经文，与他讲起都是信手拈来。和他之前所见过的所比，实在是一等一的好。

nbsp;nbsp;nbsp;nbsp;可是……

nbsp;nbsp;nbsp;nbsp;这般厉害的人物，为何一开始，归喜禅师并不曾引出来？

nbsp;nbsp;nbsp;nbsp;那样思忖，他的明白里，又生出来几分困惑：“沙州为什么会往这里送经卷？”

nbsp;nbsp;nbsp;nbsp;是呀，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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