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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我养你啊（第2页）

终于，在翻越天山南麓一处险隘时，他们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座隐藏在峡谷深处的营地，依山而建，外围设哨塔，内有粮仓、铁匠铺、练兵场，俨然一座微型军镇。营门上方悬着一块残匾，虽经风雨剥蚀，仍可辨出四个大字：“兴唐别业”。

李砚舟取出望远镜??这是岭南工匠仿制西洋器械所制，尚属稀罕物。他凝神细看，只见营中士兵操练阵型，所用旗号竟非朝廷制式，而是绣着一只展翅玄鸟，下方八字：“承天代命，重整乾坤”。

他心头剧震。

玄鸟为殷商图腾，唐室向来自称出自陇西李氏，奉老子为祖，以朱雀为祥瑞。此地公然使用异象，无异于宣示另立正统。

当晚，他派两名轻功出众的队员潜入营区，在一间书房外偷听到一段对话：

“……裴公虽殁，遗志未熄。如今东线已有根基，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举义旗南下。”

“可沈怀礼那老贼还在？”

“不必惧他。他以为共算是刀，殊不知我们早已学会用他的刀鞘藏剑。只要民心一日未醒，我们就有一日喘息。况且……”

那人冷笑，“他活不了多久了。”

消息传回长安时，正值清明前夕。

沈怀礼正在整理今年第一批“全民共算日”的公开账目清单，听到汇报后，只是轻轻放下笔，闭目良久。

“他说得对。”他终于开口，“我确实快走了。”

弟子们闻言垂泪，他却笑了：“可你们还在，孩子们还在，鼓还在。”

他提笔写下最后一道倡议书，建议在全国各州县设立“问账亭”，由经过培训的平民担任“义务审员”，定期抽查本地财政支出，发现问题可直报监察台，不受地方节制。

奏疏呈上当日，皇帝亲自批复：“准。并赐名‘沈亭’。”

数日后，沈怀礼病情加重，卧床不起。夜间常梦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之上，四面皆是账本燃烧的灰烬，风一吹，化作无数黑色蝴蝶飞向天际。其中有一页飘至眼前，写着一行字：“阳账三千卷，不及孤儿一罐泥。”

他知道，那是小女孩送来的竹简。

那一夜，他忽然清醒，唤来最亲近的弟子，低声嘱咐：“若我死后，有人试图废除共算制度，你们不必哀求，也不必上书。只需打开太学鼓台，让孩子们进去读书，读《阳光令》，读《问鼓十章》，读每一个被隐瞒的数字。只要还有孩子会算术，制度就不会亡。”

语毕，他似疲惫至极，沉沉睡去。

三日后清晨，窗外梨花纷落如雨。守候的弟子发现，老人呼吸已停，面容安详，唇角微扬，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

恰在此时，远方传来隐隐鼓声。

先是太学鼓台，接着是城南贫民学堂，然后是西市百姓议事角、东郊农会馆、北门驿站……一座接一座，七十二处议事坊相继鸣鼓，整整一百零八响，声震云霄。

据说，当天夜里，有人看见一颗流星划破长空，坠入终南山方向。次日，尼庵中的洗衣妇梦见丈夫归来，笑着说：“账清了，我可以安心走了。”

多年以后，幽州遗址被辟为“影账纪念馆”，墙上镌刻着所有已知影役者的名字。每年清明，都会有学生前来诵读他们的生平，每人念一个名字，每念完一次，就敲一下小铜钟。

而在西域，李砚舟率领大军攻破“兴唐别业”后，查获大量文书，证实幕后主使竟是先帝一位失宠皇子??早年被贬出宫，假死遁世，化名隐居幽州，暗中联络旧宦、边将与商贾，意图复辟前朝体制。其核心口号竟是：“共算乱纲常，必须铲除。”

此案震动朝野，皇帝亲自主持清算，罢免涉事高官三十余人，流放九族，废除相关伪令十七条。同时颁布《共算永固诏》，明文规定：“今后凡质疑公共账目者，不得视为悖逆；凡阻挠民间问账者，以欺君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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