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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前面这几年,丁聿对楚弋的评价就是淡淡的,做事淡淡的,人也淡淡的,总是一副对任何事都没兴趣的表现,像幅褪了色的水墨画,对周遭一切都提不起兴致。他一直把这理解为心病,和秋天里枯萎掉的荷一样,虽还立在水中央,魂早就散在了风里。
生病的人就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他看到江芜了,那种淡淡的感觉被撇去一大半,整个人像被突然拨动的琴弦,在空中凝滞震颤。
这种动静让丁聿误以为楚弋会甩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走上去,然后弦断音崩,世界即将一团糟,开始在尖锐的噪音里四分五裂,但是楚弋没有。
他重重地坐回椅子,身体向后靠去,试图摆出一个松弛没那么在意的姿态,但是绷紧的肩线和微微前倾的脖子出卖了他,他的视线就这么被钉在了不远处那两道身影上。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微凉的杯壁,杯中的液体因为他的动作晃出细微的涟漪。
上去说什么呢?他想,难道要冲过去,生硬地隔开他们,说“你不要和这个男的说话”?像个幼稚又可笑的妒夫,还是该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假装平静的和江芜说一句“好久不见”?又太假了,或者,直接告诉她“我很想你”?
每一句都在脑海里翻滚,又被压下去,太突兀了,每一句都不对,他确实生气,也确实吃醋,可是,然后呢?他又能以什么样的立场上前?朋友还是前男友?无论是哪一个都苍白得让他迈不开脚步。
于是,所有的冲动最终都化为了僵硬的坐姿和长久的凝视。
楚弋观察着,然后看见他们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甜品和饮料,四份甜品,三杯咖啡以及一杯浅绿色的饮品。
楚弋一颗低垂下去的心脏又慢慢提起,很明显的,他们绝不只有两个人。
一种侥幸和期待重新燃起,原本紧绷的下颌线也慢慢放松,捻着杯壁的指尖无意识地松开。
待人走后楚弋到前台,委婉询问那杯浅绿色的饮品是什么。
店员愣了两秒,恍然大悟道,“是手打柠檬茶,茶底换成了乌龙茶不加糖。”
楚弋不假思索道,“嗯,来杯一样的,谢谢。”
那杯虽然拿在男生的手上,但楚弋却百分百肯定,是江芜要喝的。
回到房间,许妮他们已把桌子收拾干净,开始享用下午茶,江芜接过林铮越递来的柠檬茶,先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入口是浓郁清爽的柠檬味,后调是漫上来的茶香,她很喜欢的一款饮品。
楚弋拿到手先喝了一口,慢慢品咂起其中滋味,冰凉的液体滑入口中,一股清甜率先漫上舌尖,旋即,是乌龙茶的微涩在口腔里缓缓晕开,楚弋无意识地用舌尖抵住上颚,品咂着里面细腻的余韵。
他想到江芜殷红的唇瓣,想到和她接吻的时候,纠缠到最后口腔里都是对方的气息,就好像现在,他们喝着滋味一样的饮料,口腔滑过的,残留的是同样的气息,这和亲吻一样让人激动。
“牛不牛,谁能想到江芜也在这,没白来吧。”丁聿得意的说。
楚弋这次回来是因为外公过寿,本来过完了是要回英国的,但是丁聿胆大,当着那些宾客的面邀请楚弋来看这场比赛,他父母也只得同意,不同意不就证实了那些谣言——控制欲强,把孩子扣留在国外不许回来。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大家心照不宣的也不戳破。
楚弋没搭理他,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反锁上。
重逢带来的情绪很复杂,楚弋开始焦虑难过,甚至想流泪,可是他已经停药将近7个月了,现下并没有什么能够安抚他情绪的东西,他只能面对着墙壁,重重地将脑袋磕在墙上,一下、两下,疼痛,震荡,酸麻一点点涌向身体各处。
好像只有通过骨骼传来的钝痛与动荡,才能将颅内喧嚣的情感引出,好让它们弥漫、稀释。
几分钟后楚弋才停下,依旧痛苦得要死,就算不能碰,也要见见江芜,想看她真切地站在自己眼前,太想她了,就算不能摸她,也很想见她一面,刚才在下面听见,他们晚点会去旁边的酒馆。
楚弋这样想着就开始行动,首先,他觉得自己要正常一点,要健康的站在江芜面前,而不是给她呈现一个颓丧、萎靡的状态,肯定会吓到她的。
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冰袋,往脑门上敷,冰冷的刺痛瞬间贯穿神经,敷完后又换了身衣服,站到镜子前理了理,确保自己看起来够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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