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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她是真担心被他笑话。

&ldo;贺姑娘，&rdo;成去非见她眼帘低垂，方才小鹿般的眼神中尽是生怯警惕，便看着手底文字，算是安抚，&ldo;你经学底子很好，倘需要查阅书籍，尽可到我这里来借。&rdo;

成去非说话向来不带任何情绪，虽然这话听上去极有人情味儿，可经他口这么一说，再也寻不见半点温度。琬宁又是怕他，又是敬他，低低应了一声，也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ldo;殿下安置了？&rdo;成去非错开话，望向芳寒。

&ldo;公主还在礼佛。&rdo;芳寒含笑回话，心底却不免担忧，大公子虽也来走动，可公主却冷淡如常，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公主就是这般性子，先帝大行时，也不曾落泪，亏得当时情势紧张，无人留意，否则真是要徒留把柄。

成去非默然，不用进内室，他也能勾勒出殿下此时情状，便不发一言折身出来。芳寒忙拿了长灯，示意琬宁跟上，等下了台阶，方把长灯递过去：

&ldo;大公子，小心路。&rdo;

说罢两人行了礼，目送他远去，不等出了园子，只听前头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来寻成去非，看不清人影，只听有人道：&ldo;大公子，马厩忽然走了水！&rdo;听得出来人很焦急。

&ldo;人有没有事？&rdo;

&ldo;人都没事，就是您很钟爱的凌云受惊跑了，已经遣人寻马了！&rdo;

&ldo;我知道了。&rdo;他似乎很平静，人声渐远，琬宁全然听在心里，他不问马，先问的人，她抿唇反复回想他那句话，嘴角不觉绽出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浅笑。

一阵冷风忽来，琬宁身子一颤，这才堪堪回神，心底竟盼起春天来。有了哪怕这么一丝念头，琬宁也觉得自己好似有了些精神气。

第14章

等到建康回暖，已是阳春三月的末了。

天气既已适宜，凤凰元年的春耕便要着手准备。

成去非照例换上胡靴，只身一人也不骑马步行往田野去。

新翻的泥土，夹杂着枯糙和地气的味道。不远处，仍有黄牛牵着犁，扬至半边的鞭子只落一声空响。行至一片桑榆之下，他俯身撮起一小捧土，朝远眺望，泥土又从指fèng间洒落，折射着晨曦的阳光，格外温暖。

&ldo;今年杏花开的日子，比去年似乎又晚了十余日。&rdo;成去非深深浅浅走上前去，和长须老农搭起话，老农正坐在石头脱鞋往外倒土，头也不抬，嘴里叼着旱烟袋，吞云吐雾：&ldo;是啊，这一晚，往后的事儿就得都跟着晚。&rdo;

&ldo;不知以往可有这般冷的年头？&rdo;

成去非认真询问，老农长长嗯哼一声，眯起眼fèng，像是陷入了回忆：

&ldo;明德十年前后那几年，就跟现在似的，冷得人骨头都疼，收成不好，我老儿那时家里还饿死了人呐！&rdo;说着又是一声沉沉的喟叹，成去非脑中默默算着，明德十年，那也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彼时父亲也不过懵懂幼童而已。

&ldo;日子就这么样，这几年冷，指不定哪天开始又暖和，你……&rdo;老农说着不觉抬首，只见眼前的年轻人，装扮虽普通，可气度俨然不是寻常百姓，想来，是哪家的公子？老农这么寻思着，神情有些愣怔，下头的话也没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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