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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往事五（第1页）

瑞云轩的二楼被分割成若干小茶室，估计是客户看上什么物件儿，谈成交的所在。伙计带领秋国来到最里边一间，上前敲敲门，轻声问道，“老板，客人到了，可以进去么？”

“进来吧。”

“谱儿还挺大！”秋国腹诽一句，跟随伙计进了门。

屋里陈设简单，却不失华贵，靠墙一组博古架，摆满各类瓷器、玉器、印章和古籍，上眼一看就比一楼高出一个档次。博古架前，依次摆放罗汉榻、茶台和几张茶椅，材质一致，都是红木的，虽然秋国不懂家具、木器，但也知道当时红木家具在国内绝对是少数人才用得起的紧俏货，而且从家具表面油亮的包浆和耀眼的花纹来看，必定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寻到的。

“嗯，像！像！”看到秋国进门，一位头发雪白的老者从罗汉榻上坐直身子，笑着点了点头。

秋国细细打量老人，六十岁上下年纪，腰板却笔挺，丝毫没有驼背的迹象，雪白的头发整齐得梳在背后，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秋国，从眼底透出一股自信和凶狠，一道明显的伤疤从左眉延伸到右边脸颊，在老人略显皱纹的脸上格外显眼，乍一看，颇有几分旧社会黑道大亨的味道。

“但愿不是！”秋国心里想着，“黄金荣”、“杜月笙”之类的人物传记秋国读了不少，他可不希望林老爷子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物，否则要回家里的邮票就更没戏了。

“过来坐吧，伙计，看茶！”老人招呼秋国道。

“您就是林家栋老先生吧？”秋国挺了挺胸脯，鼓足勇气问道。

“是。”老人回答干脆而利落，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让秋国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您刚才说‘像’，我像谁？”秋国踱步到茶台，走近他才看清，老人脸上的伤疤足有半指深，纵使岁月飞逝，伤疤两旁的肉依然向外翻着，狰狞而恐怖。

秋国赶忙移开眼神，端起面前的茶一口喝下去，努力克制着剧烈的心跳。

“像你爸爸，齐奎元！”老人答道，眼睛死死盯住秋国，冷峻的眼神如两道寒光射在秋国身上，让他愈发不敢抬头，不敢看老人。

“您认识我爸爸？”秋国带着惊讶硬着头皮问道，因为恐惧，声音有些颤抖。

“认识啊，老朋友了。”老人笑道，“我还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为了邮票，文海拿走的那本邮票，对么？”

“对！林老先生。。”秋国完全没想到对方能如此开门见山得承认确是林文海拿走了邮票，他激动得抬起头，再也顾不得老人犀利的眼神。

没等他说完，老人便抬手打断他，“那本邮票我可以还给齐家，不过不是你，是齐奎元！”

听到老人的话，秋国激动的心简直要跳出来，听老人的意思，邮票似乎没被林文海带去香港，而且可以还给自己，事情竟如此顺利，让秋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这股刚刚燃起的激动心情，很快就被老人的后半句话浇灭，秋国不解得看向老人，“林老先生，您是说，只能还给我父亲？”

“是！”老人的回答还是那么干脆。

“我代他取回邮票，不行吗？”秋国追问道。

“不行！”老人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想到还躺在医院，多半时间在昏迷的父亲，哪能亲自来讨要邮票呢？秋国的眼神黯淡下去，但他仍想做最后的争取，

“林伯伯，我爸爸病倒了，就因为这本邮票，也因为您的侄子林文海。您既然和我爸爸是朋友，就把邮票还给我，我转交我爸爸，您看行吗？”

“哈哈哈。。”听完秋国的话，老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阴森而恐怖，“病倒了，好啊！好啊！好啊！哈哈哈哈。。”

“不行！必须是齐奎元，别人谁也不行！”老人突然近乎歇斯底里得吼道，吓得秋国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他注意到，不知何时老人狰狞的眼神里竟渗出泪水。

他惶恐得注视着眼前的老人，猜想这位老人和父亲间会有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是爱？是恨？老人脸上的深深的疤痕难道是因为父亲？林文海对姐姐的阴谋难道也是。。他不敢往下想，眼里充满了恐惧。

笑声渐止，老人瞪着通红的眼睛盯住秋国，“我和你爸爸有笔旧账要算，你回去告诉他，林德修还活着，就在这瑞云轩等他，等着还他的邮票！”说完，老人微微闭上眼睛。

“老人不是叫林家栋吗，怎么又是林德修？”又一个疑问充斥在秋国脑海，惊得他瞬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送客！”还未待秋国反应，老人便下了逐客令。

。。。

当天下午，秋国赶回沧海市，在病房里见到虚弱的父亲。他把在天津的所见所闻如实告诉父亲，在听到“林德修”三个字后，齐父微闭的眼睛滚下两颗浑浊的泪水，半天才咬出两个字，“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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