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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桥下阴暗潮湿,铁轨早已废弃,藤蔓缠绕着锈蚀的枕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陈年药水混合着枯萎的百合花香。
林小满落地时脚步放得很轻。残月之镰握在手中,刀锋微颤,感应到前方十米处的空间正在扭曲。
那里,坐着一个人。
一身冰蓝色的战裙破旧不堪,裙摆结满霜晶,仿佛冻结了无数个寒冷的夜晚。她的光翼只剩一根骨架,其余皆化作碎屑飘散在空中。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双手??十指深深插入胸口,却没有流血,反而有一缕缕灰白色的雾气从伤口中缓缓抽出,缠绕成一座微型的“病房”。
那是一座由记忆构筑的幻境:几张病床整齐排列,老人躺在上面,呼吸微弱。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祈祷,有的已经闭上了眼睛。而“霜语”正跪在一具尸体旁,轻轻替她合上双眼。
“安睡吧,张奶奶。”她喃喃道,“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完最后一程。”
【警告!目标正在进行‘逆向情感锚定’,试图以自身生命力维系死者残留意识,极可能导致灵魂撕裂!】
林小满的心狠狠一揪。
这不是堕落,这是献祭。
她小心翼翼上前一步:“你好……我是林小满,现任守护者之一。”
那人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近乎死寂:“我已经不在名单上了。你们不用再来清理我。”
“我不是来清理你的。”林小满放下武器,慢慢蹲下,“我是来看你有没有吃饭的。”
短暂的沉默。
然后,一声极轻的笑。
“你知道吗?昨天还有个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说,她梦见女儿回来了。其实……那是我做的。我把她女儿生前最后一条语音录下来,用情绪能量重构成梦境投射进去。她说梦里女儿穿着红裙子,笑着叫她‘妈’。”
“可醒来后,她哭了整整两个小时。”
“所以你就继续做?”林小满轻声问。
“不然呢?”霜语终于转过头,眼神淡漠如雪,“他们孤独了一辈子,临死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走得那么冷清。”
林小满看着那座由执念搭建的病房,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在留住死者,你是在惩罚活着的人??包括你自己。”
霜语瞳孔一缩。
“你觉得只要你不离开,那些人就不会真正死去,对吗?可你也知道,他们在腐烂,他们的记忆在扭曲,他们的家人开始依赖这种虚假的‘再见’……而你,正在把自己烧干。”
“我不在乎。”霜语低声道,“总要有个人记得她们的名字。”
“我懂。”林小满忽然笑了,眼角却泛起泪光,“我真的懂。就像苏晚晴记得她妈妈穿过的那条裙子,就像我记得我妈每次吃药都要配一口温水……这些小事,才是我们拼命想守住的东西。”
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心愿碎片,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阴暗的角落。
“但这不代表我们要为此消失。”
【检测到双重视角共鸣,触发隐藏协议:“挽歌回响”。是否启用跨契约者共感链接?风险提示:双方将共享近三年内最痛苦的记忆片段。】
林小满毫不犹豫:“是。”
刹那间,画面炸裂般涌入脑海??
她看见霜语连续工作三十六小时后倒在走廊,醒来却发现患者已在无人注视中离世;
她看见家属愤怒地质问:“你不是专门照顾临终病人的吗?为什么没人在旁边?”
她看见医院以“情绪不稳定”为由将她辞退;
她看见她在雨夜里签下契约,只因为系统承诺:“你可以让逝者安心离去。”
她看见她一次次潜入太平间、殡仪馆、火葬场,只为收集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遗言,编织成一场场温柔的告别梦;
直到某天,她发现自己也开始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象。
甚至有一次,她对着镜子喊了一个陌生老人的名字,说自己是他的孙女。
“我不想忘了他们。”霜语的声音在记忆尽头响起,“如果连我都忘了,他们就真的……不存在了。”
林小满睁开眼,泪水早已滑落。
她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抱住眼前这个几乎透明的身影。
“那你记住他们的同时,也让我记住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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