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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心脏就要从嘴里吐出来了,脚却缓了下来。就在这时,田鸡却一把抱住悬崖边上的那棵老树,两手两脚扒着树干要往上爬,我见那老树斜着长在悬崖边上,半个树冠已经悬空,不禁下意识地收住脚,这时只见田鸡蹲下来发力一跳,身子已经纵到树上,接着手脚交替扒拉几下,趴在了最低的一根树杈上。
我不敢再喊叫,生怕惊动了他,主席和小胖这时也赶了过来,慢慢走到我的旁边。田鸡在树杈上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开始旁若无人地用嘴撕扯那条鱼,像是吃得津津有味。
我们三个在树下大口喘气,主席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动作,意思告诉我们先不要惊动田鸡,我们一时别无他想,只好一起死死盯住田鸡的一举一动。
田鸡吐一口鱼鳞吃一口鱼肉,不一会嘴唇就被割得鲜血淋漓,和着那鱼的血一起往下流,看得我嘴唇阵阵发麻,不一会他一只鱼吃完,用手一扒拉那鱼骨头,骨头从树杈上直坠下悬崖,没半点声音,我想像着田鸡掉下去的情形,心里越来越怕。
僵持了好一会儿,天色越来越暗,田鸡脸上的表情渐渐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正把脸对着我们一动不动,像是在窥探我们的举动,我们没敢发出半点声音,只好站在那里和他对峙。
过了一会,田鸡把身子从树杈上移开,朝我们的方向挪动了一点,还是面朝我们,像要伺机跳下来逃走。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围住他,就在这时,一阵疾风掠过,同时一阵响亮的风铃声从头上的老树上方叮叮当当地传过来,我们正一愣神的工夫,却见树上的田鸡像浑身散了架一般,突然垂下两手,趴在树杈上,接着身子随着惯性在树杈上翻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我们三个猛然惊起,一起奔到树下,伸手想把田鸡拉下来,可他一点劲也使不上,我们累得手软也托不动他,他只好擦着树干往下溜,咚的一声闷响,仰面摔在地上。
我们三个赶紧把他拖到安全地方,正担心田鸡会不会被摔坏了,田鸡这时却突然一睁眼,吓了我们一跳,纷纷往后闪了下身子。
田鸡这时却开始嘴里倒吸凉气,一边捂着后脑一边不住喊疼,目光迷离,形容恍惚,眼睛左转右转,仿佛不知置身何处。我们见他恢复了知觉,就凑过来扶他,田鸡却一阵阵把鱼吐了出来。就在这时,却听见我们背后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吼:
“都找死呢吧!”
这一声毫无征兆,吓得我们一齐哆嗦一下,急转头,发现不远处的那座门院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竖在那,他背后的房门已经打开,房子里面发出不大明亮的黄色的光。他站在那光前,像是剪影。我们大喊一声回应:“对不起啊!我们马上就走!”边说就边把田鸡拖起来准备往回走。
谁知那人竟又提声大喊:“都别走!”然后朝我们大步走来,那剪影越来越大,好像要吞了我们几个。
我们已经没了退路,索性直起身子来,眼看那黑影一步步逼近,心里一阵发毛。
那人几步走近,只见他身高肩阔,腰圆臂壮,黑暗中我们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一股杀气迎面袭来。于是我们几个纷纷抵住后脚,以防被他踹下悬崖去。
怎料那人却突然蹲下来,伸手捏着田鸡的脸左右翻弄了几下,拨开田鸡额前的头发摸了摸田鸡的额头,又捏了捏田鸡的下巴,就像拨弄一棵白菜似的。田鸡刚想反抗,他一把把田鸡的头按在地上继续摸。我们见状急忙要拨开他的手,谁知三只手推上去,他的手竟纹丝不动,我们这一用力反而把田鸡疼得大叫一声。
那人低着头只顾自己捏,突然冲着田鸡吼:“看来是你干的!”说完直起身子往屋子走回去,头也不回地大声说:“你们过来!我有话说!”
我们目瞪口呆,看着他走进了院子又进了屋子,那屋门却没合上,我们愣得没了主意。这时田鸡突然摸索着摇摇晃晃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去……去他那看……看看……”说着就抹了抹嘴,一瘸一拐往那院落的方向走。
田鸡只顾低头往前走,显得有些执拗,于是我们也只好陪他一起走去,心中却忍不住一个劲儿打鼓。
进了院子,借着屋子里透出来的光线,依稀看见院子中间是一条红砖铺的小路,院子左边直立着很多又粗又长的木头,每两根中间都系着一根绳子,绳子上面搭着渔网,还有些准备风干的鱼和海带之类,随风一晃一晃的;院子右边是一小块地,密密麻麻种着些东西,看不清楚是什么。
进了屋子,迎面就是一个厨房,头顶悬着个油乎乎的灯泡,不大明亮。正对我们的是个砖头垒的灶台。灶台旁边是个碗柜,里面摆着一只碗,碗上架着一双筷子,还有几个盘子。碗柜的旁边就是一张饭桌和几把椅子。
厨房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门,通向两边的房间,我们四个一起走到左边的门,见一个人正坐在炕头上含着烟斗,他四十岁左右,身形健硕,皮肤黝黑,渔夫模样,应该就是刚才那人。
我们正站在门口犹豫着,田鸡已经迈步往里走了,于是我们尾随而进。
“坐下听我说。”他也不抬眼,只扬了下手,指了指我们身后的一把藤条编的长椅。
我们几个回头看了看,小心翼翼坐了下来,又盯着他看。
“谁变猫了?是不是你?”他突然抬眼瞪着田鸡。
田鸡没反应过来,半张着嘴欲言又止,半天问出一句:“什……什么变猫了?”
“你的脸开始变了。越变越像猫了你知不知道?”说着他两眼在田鸡脸上扫来扫去。
“什么?!”田鸡傻了。
我们仨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用瞒我,刚才我一摸就知道了。”那人说,“再过几个礼拜,你的两边脸和脑门就塌了,下巴也越来越尖,最后长成一只猫的模样来……我问你,之前你是不是得罪了一只白猫,头上有一撮黑毛的?”他盯着田鸡。
田鸡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其实不是我……是……唉,其实是我……是我和另一个人一起……”
“可能真是它……”那人突然点了点头。
“你……你认识老张?”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因为我分不出他说的是哪个“它”。
“什么‘老张’?我说的是那只猫,祸害……”那人看了我一看,深深吸了口气。
“怎么回事?你也知道这只猫?!白色的,头上一撮黑毛的那只吗?”我追着问。
“就是它!这个祸害……怎么还没死?!”他挥手啪的一声拍在床头上。
“怎么回事?!大哥,那只白猫是我们前些日子养的……可现在已经死了啊。”我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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