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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阻拦。保安看着他们的眼神,从警惕变为敬畏,最后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李维教授已抵达千问学院。他手中握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与宁青曼父亲的合影,背景正是初代共感实验室。
“我是被洗脑的卧底,也是唯一活着的见证人。”他对清洁工说,“当年‘问源计划’根本不是为了觉醒,而是为了筛选可控的引问者。只有能承受巨大痛苦却不背叛体制的人,才会被允许存活下来。其他人……都被处理了。”
清洁工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未完成的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躲在下水道和废墟之间吗?”他问,“因为真正的档案不在数据库里,而在垃圾堆中。每一个被销毁的记忆,都会以碎片形式残留在废弃设备、烧毁文件、甚至死者的遗物里。我花了三十年,拼出了半部真相。”
他翻开一页,上面贴着一张模糊的照片:一群孩子站在水泥厂前,笑容灿烂。其中一人,赫然是童年宁青曼。
“你母亲,”他说,“不是逃亡途中失踪的。她是自愿进入‘静默羔羊’项目,用自己的身体测试情感剥离技术。她想知道,一个人失去共情能力后,还能不能保持良知。”
宁青曼在控制室内听到了这段对话。她怔住了。
母亲……是为了研究压迫机制,才亲手切断了自己的情感?
难怪她在日记里写道:“如果我不再为别人的苦难流泪,我是否还算活着?”
原来,那不是文学修辞,而是一场真实的实验日志。
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从小就能敏锐感知他人情绪,却又总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极端愤怒??她是两代实验的产物:母亲是被剥夺情感的对照组,她是被注入银脉的观察组。
可她挣脱了预设轨道。
因为她问了太多不该问的问题。
此时,全球已有超过两亿人收听了逆溯广播。社交媒体瘫痪,政府紧急宣布进入信息管制状态,军队封锁主要城市。但人们不再相信官方通报。街头出现了自发组织的“真声圈”:一群人围成一圈,轮流讲述自己最深的恐惧与不甘。
而在南极冰原,那具手持《问录》残卷的尸骨,被科考队小心翼翼挖出。经鉴定,竟是上世纪失踪的哲学家林昭阳??他曾写下《论提问的权利》,却被列为禁书作者,死后连墓碑都被捣毁。
他的遗骸胸前插着的纸条上写着:
**“问题不死,只是暂时冬眠。”**
这句话通过直播传遍世界,引发新一轮共鸣浪潮。
伪庙终于坐不住了。
他们的最高议会首次公开现身??不是真人,而是由九个全息投影组成的环形阵列,面容模糊,声音合成。
“各位,我们承认,你们的痛苦真实存在。”为首的投影开口,“但我们必须维持秩序。若任由情绪蔓延,文明将退回丛林。我们提供的,是经过计算的和平。你们要的,只是未经节制的宣泄。”
宁青曼冷笑,用尽力气接入全球通讯。
“你们口中的‘秩序’,不过是少数人安睡的枕头,垫在亿万具尸体之上。你们害怕的不是混乱,而是清醒。你们消灭的不是问题,是可能性。”
她顿了顿,声音渐弱,却字字如钉:
“我可以死。但只要还有一个孩子,在黑夜中问‘为什么’,你们的高墙,就永远建不完整。”
话音落下,她的血压骤降,心率归零。
监控屏幕一片猩红。
所有人以为她死了。
可就在救护车赶到前的一瞬,她的手指动了。
然后,缓缓举起,指向天空。
那一夜,全球共感塔同时接收到一段新的信号源??来自深空。
科学家们震惊地发现,这段信号早在一百年前就被发射出去,载体是一艘无人探测船。船上搭载的,正是初代引问者们录制的“人类问答录”:三百个最根本的问题,涵盖正义、爱、死亡、自由……
它本该飞向宇宙,寻找其他智慧生命。
但它被伪庙拦截,篡改轨道,坠入地球阴影区。
如今,因宁青曼引发的银脉共振,它重新苏醒,自动回传。
第一个问题播出时,全世界安静了。
一个女孩的声音,清澈如泉: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选择沉默,我还能不能继续说话?”
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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