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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爆（第2页）

少年皇帝听罢，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入御花园。

他在一棵老梅树下停下，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支毛笔，蘸了清水，在青石板上写下两个字：

**“等风。”**

当晚，北境雪原。

莫沉舟站在一座冰窟前，面前是一面由千年寒冰雕琢而成的镜墙。镜中映不出他的容貌，只有无数个他曾亲手抹去记忆的身影，一个个缓缓睁开眼睛，齐声低语：

“你还记得我吗？”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声音如刀割冻土：

“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我记得你们被灌药时的眼神，记得你们临终前仍在纸上写下的最后一个字，记得你们的女儿在我面前哭着问我‘叔叔，妈妈为什么再也不说话了’……”

冰镜剧烈震颤，裂纹蔓延。

“我不是来求原谅的。”他说，“我是来还债的。”

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团幽蓝火焰??那是他用二十年时间，从无数悔恨与追问中提炼出的“心焰”。他将其按入胸口，金线再度浮现，缠绕手臂，深入肺腑。

刹那间，冰窟内响起万千哭喊、质问、呐喊、低语……全是他一生参与掩盖的真相之声。

火焰燃烧，金线断裂，冰镜轰然崩塌。

碎片落地之际，竟拼成一行清晰文字：

>**“真正的救赎，不是忘记罪孽，而是背负着它继续行走。”**

而在高原之上，盲眼牧羊人正坐在山巅吹笛。

笛声悠远，不带旋律，却引得云层流转，星辰移位。忽然，一道银光自天而降，落在他脚边。定睛看去，竟是半截断笔，笔尖仍滴着墨汁般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

他伸手拾起，轻轻摩挲，忽而笑了：“你来了。”

没有人回应，但他似乎早已知晓一切。

他将断笔插入身侧岩石缝隙，低声吟诵：

“笔断意不断，问亡道不亡。

风来不留迹，火熄种犹藏。

一人问，百人应；

百人问，天地响。

今日我以聋耳听雷霆，以盲目视星光??

因我知道，最亮的光，从来不在天上，而在不肯闭嘴的人间。”

话音落，远方雷动。

一场横跨三大洲的风暴正在形成。南方大军行至半途，突遇暴雨连旬，道路泥泞不堪，粮草断绝。士兵们夜宿荒野，却发现篝火映照的树皮上，浮现出熟悉的字句：

-“你们为何而战？”

-“谁给了你们烧书的权力？”

-“你的家乡，也有孩子在问问题吗？”

许多人彻夜难眠，次日清晨，已有千余人悄然离营，带着一本偷偷抄录的《问经》，返回故乡。

北方草原上，幸存的长老终于低头认输。他们主动交出占卜骨，请求年轻人教授观测星象的方法。一名老巫师颤巍巍地说：“原来牛羊比神更诚实。它们不吃谎言长大的草。”

至于中州王城，那日清晨，太阳升起时格外明亮。

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发现街道两旁的墙壁不知何时已被涂满问题。有的工整端正，有的歪歪扭扭，甚至还有孩童用泥巴画出来的符号。但每一个问题背后，都附有一段回答，来自不同年龄、身份、地域的人。

有人问：“贫穷是不是注定让人卑微？”

答曰：“我娘捡了三十年垃圾，但她教会我的仁慈与坚韧，是皇宫贵族一辈子学不会的。”

有人问：“失败的人生有没有价值？”

答曰：“我考了九年科举都没中，但我教出了十七个学生，其中五个成了大夫，救了上千条命。你说呢？”

这些问题像种子，落在泥土里，悄悄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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