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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八方云动（第1页）

在谢易住进永元监的当夜酉时，一辆马车疾驰驶进皇城，车上下来七人，一路小跑进了礼部的尚书衙门。

此时本应空无一人的尚书衙门灯火通明，一人站在三级台阶上来回踱步，忽然听见动静，立马扭头望向门口。

“大人，这是今天亥班的通过名册。”今天出马的侍郎承上一份名册。

有资格接过这份名册的人当然只会是礼部尚书，他略翻一翻，问：“多少人？”

“也是五十人上下。”

“五十人……”礼部尚书长叹一声：“那岂非足有六百人之众！”

侍郎低着头，不知如何作答，他用余光扫向一旁，发现另一名侍郎也在躬身等待。他们礼部无一人回家，无一人不在此处。

“这段时间——有劳大家了。”尚书又踱起步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往后之事不可预测，仍须仰赖诸公啊。”

“谨听大人吩咐。”礼部众人齐声道。

礼部尚书“嗯”一声，挥一挥衣袖：“诸公今夜值守，想必也累了，暂且回家歇息去吧。”他正欲走出门外，叫一辆马车来，却听到身后有人呼唤：

“大人。”

礼部尚书回头，是员外郎钱谷孙。钱谷孙说：“今日卑职监察兵部办差，看见一件怪事。”

礼部尚书将他拉到一个角落，低声道：“说。”

“卑职今日是与兵部六品主事王靖搭档的。”钱谷孙的描述十分流利，似乎早已打好了腹稿：“王靖面对一个道士时，特意换上了加厚的木板，似乎是在刁难那人。卑职出言点了一下，但王靖依旧坚持。”

“加厚？”礼部尚书皱起了花白的长眉：“按理说，这木板的要义，并不在厚度之上。”

钱谷孙身子颤了一下，他可不知道什么木板要义，怕礼部尚书是顺嘴说了个秘密出来，千万别害了他。他说：“卑职没有继续阻拦，最后木板也仍是被那道士击碎了。我观那木板状况，似乎与旁人格外不同——那道士击碎的木板，从中洞穿而出，洞的边缘乌黑发焦，似有火烧痕迹。”

“你确定？”礼部尚书大惊失色，竟失态地扯住钱谷孙的袖子。

“确定，卑职见得清清楚楚。”

“嗯。”礼部尚书将钱谷孙放开，压低声音问：“这件事，还有谁看见了？”

“自然还有王靖，以及举木板的兵。其他在场的参与者，卑职以为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因为他们没有大量对比，发现不了区别。”

“还是小心为好。”礼部尚书叹口气，沉吟片刻，说：“你去吧。”

“是，卑职告退。”钱谷孙快步离开了。礼部尚书跨出门槛，仰天长叹一声，恰好看见天上的一轮残月，刚刚被乌云遮住。

“离陛下出关，究竟还要多久……”他默默想道。

差不多的时分，王靖独自一人骑马来到城北一处墓地，这里是官墓所在，墓碑排得井井有条，与荒郊野岭的乱葬岗自然不作一处相比。他提一盏油纸灯，双脚一蹬，便离地半尺多高，翻过了墓地的围栏，与他臃肿矮小的身材极不相称。

王靖轻车熟路地在墓地里走着，很快来到自己儿子的碑前。碑上依旧是那“爱子王尧之墓”六个字，左侧密密麻麻地刻着一篇千金购来的悼文。他蹲下身，用手抚摸那青白的石碑。

“吾儿，为父又见到你的杀身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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