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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冤家路窄（第2页）

“谢兄！你也过了！”蹲在地上画画的吴墨生抬头看见谢易，惊喜地叫道。

“嗯。”谢易挤出一个笑容，他心头正有千思万绪，无心分神说话。吊在地平线上的太阳，似乎终于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坠了下去，最后的黄昏随夕阳消失，暗青的夜色慢慢笼罩夜空。

傍晚后不久，过了关的众人就被重新引入院中，先前没有通过的人早已从后门运走了。原本吵吵闹闹的院子一下少了一大半人，目测从三百降到了五十。仍然是那两个绯服金带的侍郎站在中央，身后从官低头，身边兵丁围护，两人目光炯炯地观察着他们这批人。

“祝贺各位通过永元监的入学考。”先前宣读的侍郎开口道。

“现在能说把我们抓进来干什么了吗！”五十人中，一个小乞丐忽然蹦得老高，大喊道。

小乞丐的话引发了一阵骚乱，但没有人再附和他，因为没有人再和他一样，是个衣破鞋破的乞丐。

两位侍郎交头接耳一阵，仍是同一个侍郎说：“你叫什么名字？”

“大老爷，你管我叫什么名字！你要是想杀我，我一个屁都不能放！”小乞丐虽然是跟那侍郎顶嘴，话却说得十分卑贱好玩。

“哼。”侍郎笑一下，说：“本官告诉你，你们，不是本官抓来的，是请来的！”

五十位过关者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他们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不断有人发出疑问：

“你们是怎么来的？”

“巡捕营来家找的，专门找我。我都吓了一跳。”

“我那死爹把我送进来的，说是看到有个告示，专门找我们这个年纪的！”

“我走正阳门出去打酱油，就被门卫扭送到这里了……”

我也是，我也想打酱油……谢易默默在心中叹声倒霉。

“诸位在这里也住了有些时日了。”侍郎出言道：“明天，你们都能收到家里的消息。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番教训要说给你们听！”

“今夜你们暂且按下思虑，好生休息，明早辰时，会有人来给你们带路。”侍郎话说完，袍袖一甩，竟直接带人走了。剩下十几个军士拿出一本本名册，高喊着每个人的名字，然后将人一一带至偏房休息。

吴墨生被叫到时，谢易左右看看，想着反正跑不了，王靖说不定还等着他呢，便索性跟在吴墨生后面，去找军士说：

“军爷，小道是今日才被抓进来的。”

“你们认识？”

“嗯。”吴墨生肯定地点头。

“你，姓名，生卒年月，身份文书。”军士向他伸手。

谢易将文书从怀里掏出给他，军士举起文书看了片刻，便交还给他，在名册上新起了一行。“你们俩跟我来。”他把二人带到角落里的一间房，就回头工作了。吴墨生指向房里的大通铺，说：

“谢兄，这就是我住的地方。”

房间内被褥凌乱，瓢盆倒地，一副被扫荡过的样子。吴墨生皱眉道：“这间房连我一共住了四个人，看来他们都急急收拾走了。”他叹气：“怪舍不得的。”

“怪舍不得的。”谢易望着那大通铺，忽然悲从中来：他才意识到，现代社会的优渥生活和他暂时告别了。

“早早歇息吧，明日恐还有正事。”谢易与吴墨生草草洗漱一番，便各自上床躺下了。吴墨生起初还想和谢易夜谈，却被谢易用装出来的呼噜声蒙混过去，只好倒头睡了。

听见吴墨生的呼吸趋于平稳，似有似无的鼾声从他鼻间传出，谢易猛地睁开眼睛，悄悄从床上坐起来。他从布兜里翻出罗盘，又从胸口掏出小鼎，眼神逐渐变得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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