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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嫂嫂其人（第2页）
“姆妈乱讲，我怎么不记得讲过这话？西施美女长什么样我都勿晓得……”高元健见母亲在新媳妇面前揭自己的老底，有些难为情；史婉莲听懂了婆母的话，则“噗嗤”笑个不停。
“姆妈！婉莲也蛮要干净的，做事也细腻得很哦。”高元健笑道。
“这下好啦！你们两个是绿豆配鳖眼，刚刚对刚刚。哈哈！”
“哈哈哈哈！”
……
果不其然，史婉莲在上楼睡觉前，又被逼着灌了一大碗红糖生姜茶。
小两口因为晚饭前小睡了会，等上了床，竟睡意全无。
高元健嗅了嗅又厚又软的缎子棉被说：“你看，嫂嫂多好！给我们盖的是新被子，而且刚晒过，我都能闻到日头的气味。”他停了会，又补了一句：“不过，嫂嫂都是听我娘的吩咐，她自己是想不到这么周到的。”
“我倒觉得……嫂嫂没必要活得那么可怜。”史婉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连她自己都感到有点意外。
“这话怎么讲？”高元健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好奇地问道。
“你看，吃晚饭的时候，你们怎么劝她，她都不肯上桌来吃，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坐在桌上吃饭了。后来，总算上了桌，但一碗饭三口两口扒完就下去忙了。她就不能和我们坐在一起说说话吗？难道真的有那么多事情让她忙个不停？”
“哦，这个……是她的习惯。自她来到我家后，只要客人进门，她从来都是退避三舍，不上桌吃饭的；每次都由我娘来陪客人。”
“可我们又不是客人，我们是一家人哎！她那样做，是不是让我以后也跟她一样，客人来了不上桌？媳妇不上桌吃饭，是你高家的规矩吗？”
“当然不是，我娘才没那么多规矩呢！大概是嫂嫂娘家的规矩吧，要么是嫂嫂有自卑感吧。我们都劝过她的，不要客人一来，就往灶头间一躲，但没用。她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一个人，一旦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姆妈平时都随她去的，反正这里就是她的家，她爱咋的就咋的。”
“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嫂嫂的聪明在学问上，会讲一口流利的日语，还写得一手的好字。不在过日子上，譬如做家务农活和待人接物这些方面都是不来使的。你看这被子的针脚都不匀称，一看就晓得是她缝的……她炖的鸡，怎么样？还没你烧的豆腐好吃呢。呵呵！”
“哦……”
“我姆妈一方面觉得我们高家欠她一个天大的情，一方面又忍不住要凶她。因为她在做家庭妇女这方面，的确不是很聪明能干。唉——”
“她真是生不逢时，来错地方了，本来这种艰苦的农村生活就不适合她嘛！我要是换作她，恐怕早就上吊了。”史婉莲听了丈夫一席话，不由得生出恻隐之心。
“怎么办呢？她没得选呀！当年老公在劳改，婆婆年事已高，一对儿女还小，她想死阎王爷也不收啊！现在她是麻糍吃到豆沙边，最困难的时候已过去了，因为女儿丽清年初已出嫁，儿子武威也在读高中了。”
“嫂嫂的确太不容易了！”
“在这么一个环境里，她文化再高，脚趾头会写字又怎么样呢？何况她娘家也是地主成份。她要么选择逃离，要么选择适应，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农村，本来就是一个‘富，气你不过;穷，看你不过’的势利社会，人们只看你眼前有没有实用价值，才不管你是凤凰还是鸡呢！”
“我和她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我以后多买点布和毛线送她。”
“她心眼好，而且肚量大，不管人家怎么待她，她都没心没肺的，从不记仇。我娘虽然要骂她，但心里是早已把她当囡的，毕竟婆媳相依为命都快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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