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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墟3（第2页）

“先放下东西去洗手！洗完再吃。”他依旧不忘这些，好像是替她说一样。

儿子狼吞虎咽，像头小狮子。

“爸，你咋不吃啊，你生日啊？你吃这个！”儿子把鸡腿递到他嘴边。

“辰辰。”他说，语调如冰山沉入海中。

“爸？”儿子的手垂了下去，错愕地看着他。

“辰辰，跟爸在一块儿，你开心吗？”

“爸？”更深的疑问，带着惧怕。

“你说就行了，实话实说。有没有觉得，爸不像其他爸爸那样……”

儿子的声音里有了颤音：“挺好的呀，你从来没打过我。靖宇他爸爸就经常打他，你给我洗衣服还给我做饭……”

他有了比曾经玩弄世界还深重的罪孽感，深重到他自己都无比地想唾骂自己，他要在孩子这样开心的时候说出那样残酷的话，早知道这样也许不该告别……可那样他也许会更后悔。真是……报应。

“假如说，假如，爸得离开你一段时间，爸离开的时候会有叔叔照顾你的，辰辰，等等，辰辰，你先别哭，你听爸说完——”

孩子早已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吃的东西都掉了一地。

“爸你别走，呜呜哇，爸我知道错了，你说什么我都会改的，爸求求你了，别丢下我，呜呜呜啊——”

“辰辰，爸说了，爸只是走一段时间，马上就回来，你想要什么，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不好？”

孩子使劲摇头，鼻涕眼泪都不顾得擦，用上全身力气抓住他的衣角。

“不！妈妈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她再也没回来了！”

他的心脏连着整个身体被这句话撕裂了，痛到难以承受，眼眶一下子也红了。

他的孩子，面带笑容地放妈妈离开了，默默地怀抱着妈妈的承诺在家里等着，一年复一年。即使爸爸告诉他妈妈不会再回来了，孩子惊人地没有哭没有闹，依旧上学，没有落过功课，不过沉默了许多——他永远记得他曾放自己最亲的人之一离开，他藏在心里，但他不会犯第二次错误了，他不再相信承诺的谎言——他觉得只要这次不放手，爸爸就不会离开了。

“辰辰，”他抱住了孩子，双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爸爸不离开你了，爸爸带你一起走，好吗？”

怀里的孩子哽咽着说：“好。”

直到孩子睡着，他抱起儿子放到了卧室床上，转身时睡梦中的儿子扣住他的手：“爸爸别走。”

“爸爸不走。”

他忍着心痛放下了儿子的手。

但我不能在这时候心软，我的责任应当在我这一代终结。

儿子，我不能带你走。

爸爸对不起你。

他关上了卧室的门。

……

传说火神星是受火神神谕赐福而诞生的星球，数亿年沉寂在黑暗里，不仅气候严峻，还遍布峻嵷的山峦，也因此百年前的人类移民计划理想星球名单上它是最后一个入选的。少有的平地被居民楼占领着，远方雾蒙蒙的山峦依稀可见工程运输空舰一刻不停歇地往返。山峦脚下一根根铁柱与乌云相连，那是太空电梯，在那更上方是航空机场。

此刻，机场被数个镁灯照得通明。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们顶着凛冽的风在巨大的甲板上来来往往，不多时一架与周围相比尤显巨型的飞船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