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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与癫狂共舞上15（第4页）

“消---没恶魔！撒......散光它们！”

年幼的孩童被父母抱起，他懵懂地高举着手中的木剑，有模有样地煽动嘴唇咿呀哼道。

“审判那个肮脏的妖精！她玷污了我们家园的每一寸土地！不知有多少乖孩子好男人着了这贱种的道！”

貌似这次是“事关重大”，街角酒馆的老板娘才会罕见地从板凳上挪动她那肥得流油的身躯前来呐喊助威！她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老板，想法设法地用那块破毛巾擦净额头以证“清白”。

“小的也不要放过！杀！杀！杀！”

生平最爱小孩的白发老者如今却将他的慈祥与坦诚丢在了尚未终局的棋盘上，他掐着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挥舞着木拐，却把旁边看热闹的年轻人打得嗷嗷乱叫。濒临瘫痪的肢体受一股尚未朽去的气势驱使回光返照，直到无力地狂殴了几下空气害得他气喘吁吁才稍有清醒，但眉目间的皱纹却越挤越深，恨不得化成他所熟知的每一种古老的刑具来狠狠榨出恶魔的鲜血！

答案已显而易见。

“滚开！”趁朋友分心之际，米歇尔将他甩开，拼命地向着拥挤的人群冲去！

停手！停手！停手！

胸口被肩膀猛地叩打，后背不知留下了多少足印，砸到脸上的火把炙热异常。傀儡们当中块头最大的，始终紧跟主人的步伐，还急匆匆地拾起地上的面具碎片；胆子与个子一般小的，只能扯着米歇尔飞摆的衣角于骚乱中啼哭；还有的傀儡把人群乱晃的脑袋当成跳板，努力地蹦到空中为米歇尔指明正确的方向---

疑惑的表情，悲哀的表情，震惊的表情，憎恨的表情......

看向米歇尔的表情完全不一样，可在这癫狂的表演之中，他们又有何不同？

不重要！不重要！不重要！全都不重要！

在哪里......在哪里......你们到底在哪里......

“为堕落所缠绕的灵魂，吾将赐予解脱，谦卑俯首---怀着虔诚之心去面见伊萨斯之冠吧。”

莎莉雅---莎莉雅！！！

可怜虫。疯子。不敬之人。罪人。叛徒---各种词汇如利剑般刺入他的膝盖，他的臂膀，他的耳膜，他的心脏......他渐渐地无法再奔跑，再抬头，再像一个人站着---跪倒在地，手脚以极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宛如待宰的牲畜。

区区尊严不是阻止他寻找挚爱的负担，真正压迫着他是镣铐状的光之术式。

仅仅是台上圣剑使的一个回眸，米歇尔便被震退出去！同时赶到台前的王室卫队随即展开压制，积怨已久的一名卫兵甚至把施展魔法的长杖狠狠捅在他的后颈处！

傀儡们无能为力，它们如同扑火的飞蛾，在怒号着冲向卫兵或是爬上行刑台之前便烧作黑灰消散！倾注了所有意志的圣剑使没有发力干涉，沉浸在骄傲当中的卫兵更是毫无洞察......它们的消失，是米歇尔崩溃的心灵所致的。

哪怕只有一刹，不论有多少准备、他看到了足以让精神防线彻底瓦解的存在。

不是实力的悬殊，疯狂的群众，愚昧的王室---而是台上即将接受“审判”的人。那颗动摇的心随之粉碎。

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就在那里，她也是---蜷缩着手脚在怀中酣睡。有那么一瞬，多么希望只是错觉---她们还在等自己回家，坐在温暖的壁炉边，唱着自己编写的歌谣，那是幸福的咒语.....

记忆的碎片，每到重温时就像拾起海滩上的贝壳，重样的动作却有着不一样的惊喜。

而一阵风，让这些碎片在名为“身体”的空壳中飘摇，最终被卷尽......

温柔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带来他的名字---被遗忘，唾弃的名字。

米歇尔。在此时，唯一能够记住他名字的人---却是被宣判死刑的罪人。

她的祈求比被抽出的灵魂还要脆弱，在权能涌现的圣剑面前自然不堪一击！

住手---不可以，唯有这样的结局绝不能在自己身上发生......

直到现在才肯向生来便唾弃的命运屈膝下跪，苦苦哀求它施舍不对等的怜悯。

“拜托了---”

“迷惘之灵魂，听吾召唤而来，屈从定裁吧！！！”

“不可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号叫仿佛挣断了数道绑缚在头颅四周的铁链，向内撕裂的纹路在皮肤表面接二连三地凸现，大小不一的空洞比月球表面还要崎岖诡异，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无法言说的撕扯感！谁又能想到这碎石般濒临溃灭的身体会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真，是，恶，心。”

坐在天台的栏杆上，通过望远镜观看这一幕的女孩，以字字加重的语气代替生理上的嫌弃表情---哪怕是亲眼看见传闻中的“恶魔”，女孩的柔眉与嘴唇也没有丝毫浮动，与她淡蓝色的齐耳短发一同散发出结霜般的冰冷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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