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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男生一样的刺猬头，刺得她有一点微乎其微的难过。

歌声渐渐消失了。

手臂边传来柔软的温度，有人弯下腰，稍作查看，然后转头，轻轻地对她说：&ldo;顾襄，你去外面走一走，喝杯咖啡，怎么样?&rdo;

顾襄对上他的双眼，隔着镜片，她看见了他眼中的话。

她点头，&ldo;好。&rdo;

高劲随后对护士说：&ldo;把毛小葵送进关怀室，联系她的亲属。&rdo;

她的父母一直在医院逗留，很快就冲了上来，家里其他亲戚也陆续来了几个。

关怀室大门紧闭，他们在与她道别。

人间的悲喜，一室的阻隔。

晚上九点二十八分，毛小葵离世。

高劲擦着镜片出来的时候，顾襄还坐在过道的椅子上。他把眼镜一戴，快步走到她跟前，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处，问她：&ldo;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一直坐到现在?&rdo;

&ldo;没有。&rdo;顾襄摇头，看着对方。他似乎跟白天没什么不同，但能看出他很累。她说：&ldo;我回去过了。&rdo;

高劲问：&ldo;晚饭吃过了吗?&rdo;

&ldo;吃过了。&rdo;顿了顿，顾襄说，&ldo;你要不要去吃点什么?&rdo;

&ldo;我不急。&rdo;

顾襄点头，又看向镜片底下，他的双眼。他眼神似乎格外专注。

&ldo;如果你有时间，我想跟你说点事。&rdo;顾襄道。

高劲依旧弯着腰，与她平视。他微笑：&ldo;好。&rdo;

依旧是那个楼梯间，黄色的大门一关，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高劲拧开水瓶，把刚买的水递给她，陪她坐在台阶上。

顾襄没喝。

这里清静，也没有灰尘，楼道灯昏暗，幽幽得照着贴在墙壁上的楼层数字。

她开口：&ldo;去年十月，我出了意外，醒来就发现自己失忆了，并且不能用肉眼分辨多位数。&rdo;

&ldo;不是数字，是多位数。我只是不能看，我还能计算。&rdo;她强调。

第16章

上回高劲猜测得很对，她能做出5x8这个题目，但无法做出235x5这题，因为&ldo;235&rdo;这个多位数，在她的眼中是无序的。

她无法再看手机上的显示时间，不能自在的选择公交车，也看不清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日期。那三本日记她翻了无数遍，只能通过常识分辨年份和月份，但双位数的&ldo;日&rdo;她依旧无法准确读出。

她连支付账单都变得困难，就像今天逛街看中的那件裙子，&ldo;2899&rdo;四个阿拉伯数字，她没法给它们准确排序。她担心是9982或者9289，抑或6628，许许多多的可能性，这些可能性让她踟蹰不前。

顾襄指着前方墙壁上的楼层数说：&ldo;这是&lso;19&rso;，它在我的眼里，可能是91，是16，或者61。&rdo;

高劲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向墙壁上那硕大的两个阿拉伯数字，他十指交叉着，抵着膝盖，思考片刻后问：&ldo;9、61，这是你看到的，还是你的推测?&rdo;

顾襄一怔，看向对方。

高劲温柔地试探：&ldo;假如展现给你的乘法题目是5x6，你能做出吗?&rdo;

顾襄撇开头不再看他，她脊背挺得很直，下巴微扬，在高劲眼中，她像是在置气。

就像一只傲娇的小孔雀，她最漂亮的羽毛被拔了，但她依旧因自己是小孔雀而傲娇，不愿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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