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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2页）

我冷笑道：&ldo;天下有不可能的事么？如果太子疑忌他，认为他知道得太多，想杀他灭口，他还会一心护着太子么？&rdo;

苏勖倒吸一口凉气，沉默好一会儿，才道：&ldo;书儿，你居然能想得到这一层？你到底是天才，还是……&rdo;

他终于没把下半截话说出来，我咬唇道：&ldo;我不是天才，我是恶魔！我救出了东方清遥，却害了纥干承基！&rdo;

苏勖的浓眉挑了几挑，紧紧皱了起来，若有所思道：&ldo;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东方清遥。东方清遥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我们都猜错了。&rdo;

我嘴里说不出的苦涩，道：&ldo;哦？你认为我喜欢纥干承基？&rdo;

&ldo;一个女人，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男子，又岂肯轻易把自己变成恶魔？何况，……你这么个好女子，当日那清新如莲不愿沾惹俗尘的女子！&rdo;

&ldo;没有！&rdo;我叫道：&ldo;我只是不想欠纥干承基太多！他救了我两次，我却把他推入地狱！我只是过意不去！&rdo;我的胸脯起伏得厉害，克制不住自己带着惊惶的激动，喉咙口一阵阵发紧，泪水如cháo泛起。纥干承基，我喜欢纥干承基么？昨晚我跟纥干承基说，我喜欢他，是真的么？

苏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烦燥地扯着满头乌发，再也坐不下去，站起身来，道：&ldo;太子那边，有消息么？他们应该也会设法营救才是。&rdo;

苏勖却依旧坐着，有条不紊道：&ldo;纥干承基是太子的心腹剑客，太子的事，绝少有他不知道的。我们可以有两个假设，一个，就是太子从未有过反心，一直乖乖等着皇上百年之后传位给他；如果是这种情况，纥干承基出事，太子可能会营救，但更可能舍车保帅，甚至倒打一耙，向皇上请罪，自责治下不严，请求从重治罪，以撇清自己。&rdo;

我不耐烦道：&ldo;没有这个可能。太子早有反心，汉王、侯君集他们几个便是臂助，早就歃血为盟的。纥干承基也是参与者之一，知道得很清楚。&rdo;

苏勖的拳头低低砸了一下案几，声音不大，却极是有力，我甚至听到苏勖的呼吸有强行克制住的浓重和激动。&ldo;你，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莫非纥干承基告诉你的？&rdo;

我怔了怔，才想起我所说的，正是史书上曾记载过的。

唐史载，汉王李元昌、吏部尚书侯君集、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洋州刺使赵节、驸马都尉杜荷等曾与太子歃血为盟，约定在适当时候发动政变。齐王反后，太子甚至跟纥干承基提过，齐王远隔千百里，而东宫却与李世民居的大内近在咫尺，政变当会易如反掌。

这都是我在史书上读过的，而且在营救东方清遥时，我曾细细回忆过太宗诸子为争大位采取过的种种行动，并在心中细细梳理过，几乎可以确信这些事一定发生过，或者说将会发生，所以苏勖提及太子有无反心，我不假思索立刻说出了自己了解的情况。

我知道自己的话语略显唐突，但此时我已经不去计较苏勖会怎样猜测于我了，我甚至需要苏勖对我产生更强的信心。所以我索性挑明道：&ldo;你既知道我会测算八字，就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对于这些事，我有着绝对的预知力。不信你等着看吧，我甚至可以告诉你，齐王会像你猜的那样必败无疑，而且会被生擒来京，赐死于内侍省。&rdo;

苏勖盯了我半天，才用怪异得有些变调的声音道：&ldo;那么，太子就不会毫无动作。他会想方设法营救纥干承基，为他开脱。如果开脱不了，才可能会放弃，或者……真如你所说，会杀他灭口。这便要视太子对他的信任程度而定。不过据说太子还是很信任纥干承基的，而纥干承基今天上午的表现，也对得起太子的信任。&rdo;

这话说得好优雅！纥干承基要经受多少道的折磨，才能赢得这么一句优雅的话：对得起太子的信任！

&ldo;纥干承基……&rdo;我一字字咬出：&ldo;是不是伤得非常严重？你昨天刺他的那一剑，只怕也不轻。&rdo;

苏勖沉吟半响，道：&ldo;依我说，谁给他的伤害，都不如你给他的伤害大。他从昨日入牢开始，就独坐在墙角边发呆，不曾说过一句话，喝过一口水，吃过一粒米。今天凭他受怎样的折磨，只承认书信是真的，别的什么也不肯讲，看神情倒似有求死之意。&rdo;

又浮起他绝望悲伤的面容，心头说不出的火烧火燎。&ldo;帮我，暗中照顾他一下吧，别让他死！我会再想办法。&rdo;我捏紧拳头。

苏勖微笑着站起来，道：&ldo;不是&lso;我会想办法&rso;，而是我们，我们会想办法，你还有我，书儿。&rdo;

我抬头望向苏勖，苏勖伸出手来，笑道：&ldo;我会帮你的。&rdo;

我一笑，握住他的手，道：&ldo;对，你帮我，我帮你，其实都在帮我们自己。&rdo;

我会是苏勖的眼睛，带他看清前方的路，哪条会最悠远，最宽广。

十指相握时，我们没有爱情，只有合作。却不知道在这关乎切身利益的合作里，夹杂着多少仅余的友情？那将是我所力图珍惜和维护的。

第三十八章错过

&ldo;我会设法把纥干承基的事拖一拖，劝魏王殿下等齐王被擒后再细审纥干承基，这样至少暂时纥干承基不会有危险了。然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比如，派个人去刺杀纥干承基，让他以为是太子灭口，说不准他一气之下就招了。&rdo;苏勖已经在为我打算了。

我&ldo;嗯&rdo;了一声，道：&ldo;纥干承基与太子府上下俱熟，如果不是他认识的太子府内高手，只怕他是不会相信是太子要杀他的。这件事，我来解决吧，一定想出法儿来，尽量让太子疑忌纥干承基，真的派人对付他。只是到时你们也得加强警备，别让人真将他给害了。&rdo;

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特别到了最后一句，吐字的声调，是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柔情和担忧。

苏勖默默打量着我，道：&ldo;好！&rdo;又喃喃道：&ldo;纥干承基，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呢？&rdo;

我无法回答，我只知道我可能已经错过了我生命中最富贵的东西，这种失去，和死亡的可怕相差无几，而我，发现得却太晚了一些。我站起身来，悄悄推了暗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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